在魂灯的指引下，我们回到了那个该死的占卜馆。屋外还是有些昏暗，但言灵的力量已经减弱。
我赖在地上不想起来，心里盘算着，不如就这样一走了之吧。
“看来她已经控制不了言灵了，得让言灵离开她。”周同坐起身，看着门外。
“你回来啦！”汉服男趿拉着木屐跑到我跟前，用宽大的袖口在我脸上扇了扇。
“把言灵引到你身上怎么样？”
周同差异地看向我，而我则看向愣住的汉服男。
“不是说你。”我瞥了周同一眼，重新看向汉服男的时候，换上了一副笑脸。
“不行。他是千百年的魂魄，本身就已经很危险了！”周同断然提出异议。与此同时，汉服男愉快答应：“好啊，只要你有办法。”
我伸手将他的袖子拨开，说：“言灵会被枉念吸引。而你在这世间游荡很久了吧，执念很深是吧。枉念是念，执念也是念，差不多，只要骗过它就行了。”
汉服男蹲下身，手支在下巴上，说：“没有人可以骗过……”
“你不就可以。它当你不存在，而你存在，还不是把它骗了。”别想唬我。
“小丫头，你还挺聪明的。”
“行了，快点儿收了它吧。”我实在不想点破，那言灵分明就是他放出来的，还说什么附在占卜师身上。我昨晚都把占卜师带走了，它怎么没跟来也没离开啊？难道还有附着肉身不撒手，自己愉快化身邪恶人类的言灵？还说什么因为年纪大，言灵才放过他。言灵又不是靠拼年龄发威的，我竟然还傻乎乎地相信他。
汉服男几乎是一蹦一跳地跑到占卜师的水晶球旁，蹲下身鼓捣起来。我撇头始终盯着他。他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听起来像是在商量或者好言相劝，一只手不时轻轻拍打球身，最后将一团黑烟收入掌心。门外投进的光线登时强烈了些许。
我坐起身，想向汉服男道声谢，但话还未出口，他已经消失不见。忽然很想知道他姓甚名谁，来自哪个朝代，一个人在这世间游荡，到底是为了什么。
爷爷说过，年代久远的鬼最好别有牵扯，否则一旦被缠上，不仅难以脱身，还不知会被扯到哪里去。而知道姓名便是牵扯的开始。但是爷爷没有说，鬼究竟能将人扯向何方。
事态平息。周同直接将唐婉送到他的车上。我们一致决定，等回去以后再把她叫醒，就说她昨天中暑了。其余的任她脑补吧，实在是没什么力气编故事了。
一路上，周同沉默不语，我也无心说话。
正昏昏欲睡的当儿，手机突然响了。是爷爷打来的。本来说好昨晚回去的，结果整晚没回去也没打报告。
“哎呦乖乖，你可终于接电话了，想吓死爷爷啊！你没事吧？”
“昨天遇到了言灵。不过没关系，它已经被收走了。我跟周同在一起，这就回去。”
“好好，没事就好。怪不得打他电话也不接，早知道你们在一起我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我跟他在一起才更应该担心好不？”
“好好，没事我就挂了。”
爷爷兀自挂了电话。正想着回去问问爷爷，怎么也不派个牛鬼蛇神来找我，忽然想起之前岭南编辑的信息。
已经被撤回。也好。
我盯着那条撤回信息的提示。上面的对话说的是我约他出来见面，约在了一个距离他的家、他工作的地方和我们的学校都很远的地方。我当时想，分手这件事，如果伤了他的心，给他留下不好的回忆，那么，至少要离他每天都要经过的地方远一点儿，离留下美好回忆的地方远一点儿。那天以后，这对话框就再没有被我打开过，也再没有出现过消息提示。
文字的交流总是更容易留下证据，如今也可以被轻易撤回。如果产生的感情也能这样轻易撤回就好了。
手机自动黑屏，映出我的一脸愁云惨淡，阻断了我的思绪。
进入市区以后，我将唐婉叫醒。
她悠悠转醒，猛地坐起，随即又松了口气，说：“我刚才做了个噩梦。在那个占卜馆里，你要拉我走，我偏不走，结果就有好多人说我坏话啊，没完没了的，吓死我了！哎？我们回来了？”她探身抱着我身后的座椅靠背，凑过来兴致勃勃地说着，一口气说完，才发现已经回到凤城，以及正在驾驶的周同。
“这是我朋友。你昨天晕倒了。送你去医院以后，医生说没事，就是中暑，我就叫他过来把我们接回去。”结果还是费脑筋编了个比较完整的故事，我实在不想让她察觉到破绽。但她心思却不在我这儿，根本没有认真听我说，而是给我递眼色，示意我撮合她跟周同。
这是不可能的。
我瞥了周同一眼，无声地告诉唐婉，他有女朋友。
事实上，我从来没有问过周同，他有没有女朋友。因为没见过，所以一直默认他没有。应该是没有吧，不然一次次地凑过来，算什么？但唐婉对周同依旧兴趣不减，盯着他看了一路，刚开始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聊天，可周同惜字如金。后来唐婉说不下去了，除了指路以外，悻悻然不再多言，还好周同很快找到了她家。
和唐婉告别之后，我和周同再次无言。
车窗外是熟悉的街道。我有多久没走过了？曾经追着岭南走过无数遍的巷子，其实也不过是上学和放学时能够同行的一小段路。到如今，也不完全是小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我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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