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海刚去过不少城市,相比起来,他还是喜欢三江这座古城:三江六岸,七八座大桥飞架东西南北。一到夜晚,华灯初放,满城璀璨。几次算卦,都说丁海刚的生门在西南。的确,丁海刚在这里参加了工作,成了家立了业,最后炒房发了财,这里算是他的福地。
滴滴,一声急刹,雷总监把车停在丁海刚面前,从驾驶室探出头说,回丝厂不,我送你?
雷总监双眼红肿,疲倦地说,诸葛向北那私娃子不耿直,一直顶着我出牌,害得三头猪啃一个南瓜,老子输了两万多。
丁海刚上了车,笑道:完了,那些变更的字你更不会签了。
是嘛,想叫老子签字,得拿话来说。雷总监加了一脚油,车子有点跑偏,雷总抓了一把盘子说,老子今晚才晓得,诸葛向北是修丝厂挖的第一桶金。张总和蒋总是内鬼,真正老板在浙江。
不会吧,我听说北总是在gj路发的财。
那是第二桶金了,他先在丝厂和张总蒋总联手搞了第一桶金,然后才去找你们震旦公司买了gj路项目,最后狠赚了一把。
哦,丁海刚说,那几年我在外地修码头,不晓得这些消息。
哼,开始我还怀疑你也是内鬼,帮诸葛向北把震旦公司搞了一家伙你就跑了,然后他就高薪聘你,既然不是。有些话我就可以说了。
什么话?
gj路看似是管理不善。其实是一个天大的圈套,但设计圈套这个人太阴险了,震旦公司不但把收取的三百万管理费倒了出来,还倒贴了八百多万。后来震旦公司报警了,铁兵接手了这个案子,他调查了一阵,感觉水太深了,就装病,后来自告奋勇带队去救灾,这才甩掉了这个烫手山芋。你呀,是跳出狼窝又落入虎掌,诸葛向北的水深哟,黑白通吃。
我不相信,丁海刚大声说,北总爱用二掌柜和邓二排,邓二排以前是吃软饭的,没你说的那么能干。
哼,你还不信?诸葛向北长得像个奶油小生,但没几个人能说透他。
既然这么凶,你为啥不给他面子?丁海刚反诘道。
哎哟,哥哥这话好幼稚哟,如今这世道,虾有虾道蟹有蟹道,我处处给他面子,我喝风去?
好,雷总,我懂你的文件精神了。今天你主动停车搭我,也算是知遇之恩,我懂了。
那我怎么回报你呢?
我只求你在工作上支持——该吵就吵,该闹就闹,但背后绝不下黄手。
好,那你帮我收拾一下穆监理,他是辉哥派来监视我的。
庞组长呢?
她有质监站的后台,他就算了。
武监理呢?
我的人,雷总监说。
好,我明白了。丁海刚换上笑脸说,雷总,诸葛向北的钱解冻没?他上面那个bt项目,要垫资70,竣工两年后才结清尾款,能赚钱吗?
雷总监双眼放光,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我就不晓得了,要警方才晓得。
丁海刚忽然有一种预感,虽然诸葛向北设计了一张网把震旦公司套了,但还有一张更大的网正在往诸葛向北头上撒下来。丁海刚忽然想起爷爷的话,这个一生背着褡裢走南闯北的老商人,他说,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千万不要做坏事,不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雷总,焦经理如何?北总总是拿焦经理来贬我,说我没有实干精神。
他呀?!和你不是一个档次的。焦国舅太跋扈了,他把车总和金副市长都不放在眼里,等着瞧吧,天要你亡先叫你狂,等着瞧吧,有他哭的时候。
丁海刚叹道,还是你们监理安逸啊,老家闻总工在南县签一回字就一万块,上月拨款他纯赚了一百万,人家在山城房子都买了三套,门面买了两套,还买了纸黄金,他说就是三次世界大战打起来都有饭吃了。
嘁!雷总监满眼嫉妒地说,工地上就他龟儿子最最耍滑头,但他处处吃糖,看不起我就算了,还逗起贾经理耍,你说,我是不是该教育一下他了?
你咋教育他哟,把闻总工惹毛了,他就回南县不来了,专心去搞自留地,人家赚得更多。
噢,有道理,那我得把这龟儿子套起来打!
丁海刚靠在靠背上说,其实,二掌柜比闻总工还可恶,带着赖皮一帮人处处和监理作对,还骂你们是喂不饱的狗。
雷总监又狠拍了一把方向盘,丁海刚笑道,雷总监是不是有个情人叫徐蓉?雷总监认真地想了想说,没有啊?你怎么晓得这个人?丁海刚说我梦到你和穆监理在工地上追着一个女人拍手大喊:徐蓉的奶大,徐蓉的奶长,徐蓉的奶下面好乘凉——我怀疑徐蓉是你的梦中情人。
雷总监嘿嘿地笑了,说,以前在地质队穷的时候是有个梦中情人,但那是水中月镜中花。现在有钱了,下楼丢个垃圾就可以去弄个女人,哎呀,弄多了反倒记不住了。
****的!丁海刚有点心酸,这就是财大气粗呀!
丁海刚回来后坐在藤椅上一言不发。
官海潮埋怨道,昨晚在梦里,菜市场墙上写了好多粉笔字,明明是白虎山那个酒疯子写的,你却骂幺儿。我给你打扫剃须刀,你说着说着就冒了火,叫我拖起箱子滚,还捂住我的嘴不准哭。幺儿就帮着我说,我妈妈又不是好吃懒做,还帮你带幺儿,为啥骂我妈?醒过来我流了好久的泪。
丁海刚心里的那根弦被触动了,他摸了一把老婆说,你呀,软塌塌的,该充电了。
没兴趣。
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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