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重的喘气声从我头顶传来,那双手的主人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几滴茶水洒在了外头。
“此事需得从长计议,万不能打草惊蛇。”
我深呼吸道:“七爷,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我知道了。”洛七闭着眼,面容平静,却是惨白。
我安抚着他,亦是安抚着自己:“你放心,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至少到现在为止一直在保护我。你查清楚了当年的真相就来告诉我,我知晓了他的心结,自然会想法替他解开。他并不是……并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你放心、放心。”
洛七道:“我今日从天宫出来,在一重天门口碰见魔君了。”
我凝眉。
洛七道:“他问我你在何处,为什么算不到你在哪里。我说你和天君去了梵境听法,一时半刻回不来。他又望了一会,就走了。”
我倒茶饮尽,“琉钰呢?”
洛七摇头:“天君没提起过什么。”
我长叹了口气。
“陌陌。”洛七肃然道,“我定会尽快查明此事。”
“龙襄姐姐怎么样?”
“我让她在洞庭等我消息……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她。”
“那就好。”我起身道:“我得走了。”
洛七起身,一把拉住我。
我道:“我们要去昆仑山,到那再想办法见面吧。”
洛七紧蹙着眉。
我脱开他的手道:“七爷,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一定不要硬来。你要是出事,我会……”
“死给我看?”
洛七泠然笑着。
我鼻子一酸,转头道:“我走了。”
离开洛七之后,心里似乎有根线断了,我险些从楼梯上栽倒。
跌跌撞撞走到一楼,不远处,祟桓正聚精会神地看戏。
手,重有千斤。
我艰难地抬起来,摸了摸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最后审视着手上的纹理,觉得十分恍惚。
他把我的皮……藏在哪了?
镇静。
镇静!
锣鼓齐鸣,人声鼎沸。
我用力扣住扶手。
此事……是不是他干的?
台上两个角色打斗正酣,祟桓看得兴起,站起身来助威。
万一真是他干的,我倾陌自认瞎了眼,至今仍觉得他是个纯透到底的人。
此事万一被琉钰知道怎么办呢?要是洛七在查明真相的时候被他碰见,他应会比方才的洛七还要愤怒吧?
还有琅渊……还有琅渊……如今最该担心的是琅渊……若真被他找到,便打死也不承认我是倾陌,不知可不可行?
“姑娘,你没事吧?”
路过的店小二一把扶住我,我咬着牙站直身子对他笑了笑,店小二道:“姑娘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摆手道:“你去忙吧,我没事。”
店小二又担忧地瞧了瞧我,我顺了顺气,走向祟桓。
“相……”我抿了抿嘴,“相公,走吧?”
祟桓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点头:“看完这段可好?”
我坐到他旁边沉默,静静打量着他。
这个人,眉眼比洛七还媚,可眼神却比瀚幽还纯净。真的会是他做的吗?若真的是,他怎么会这样心安理得的面对我?若不是,又会是谁?
会是谁……
台上突然一声响锣,震得我茅塞顿开。
笨蛋!此事怎么会和离鸳脱了干系!偏偏就是想不起来!
我气愤地砸了下拳头,祟桓疑惑回头,我怒道:“这戏打得好!”
祟桓哈哈笑着转过头继续看戏。
我该怎么问离鸳?我甚至不能去找她!
得想个办法,让她主动来找我才行。
翌日,我同祟桓启程前往昆仑。
昆仑山上住着无数仙友,我一路上都疑惑为何祟桓这般无所畏惧,后来我才明白我们所到之处并非昆仑山巅,乃是一处避世山谷。
这处山谷我从未来过,入口是狼群与牛羊的森森白骨,仿佛千年沉寂,拒绝任何生命的踏足。
祟桓在我身旁,身上气泽与其相抗,才令我能从容以对。
越至深处不适感越渐消失,四周山巅覆雪,谷内春花烂漫,一条小河蜿蜒几次流入地下——终是如常光景。
“我们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多久?”我问祟桓。
他笑道:“我们只是偶尔会来这里玩,间或有人来找你,我就在这里等你。”
想来便是那些仙友来找弇兹上神了。
我点头道:“那你都会在这里做什么呢?”
他忽然腾身而起,衣袂与长发凭风而舞,站在半空中对我张开双臂笑道:“那时我才学会御风,每日追鹰逐鹤,自在无比!”
我环望四周:“可是……这里除了花草,什么活物也没有啊!”
他的表情一僵,复转身忽悠一下飞到远处:“从前是有的。”
“从前……”我喃喃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
祟桓展开双手,如鸟一般在空中自在的飞翔,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时光。我独自走向河边,凝神,发现这片花海有些奇怪。
茂盛的花海之中,有不少地方露出了光秃秃的地表。我后退了几步,发现那些寸草不生且龟裂的地方,几乎是汇聚在一处的。
祟桓从极远的地方瞬移到我身边,忽然捂住我的眼睛。他扳过我的身体使我看着他,对我灿然笑道:“娘子,这些不必去看。”
“那是什么?”我疑惑。
“那是不好的回忆,很不好很不好!而且娘子已经原谅过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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