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军如梦初醒,扬起长枪和弓箭便随严宸冲锋陷阵而去。
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守卫宫城的小兵们没有得到将领的命令,依旧不敢妄自行动。偌大的狐族宫城,只有雪鸢一人立于宫墙,十指如蝶舞般交错,释放出数不胜数的光团。
天边的红云已经蔓延至头顶,离原的战场上染上了一层异样的血红。严家军在雪鸢的攻击中一个个倒下,还未撞开宫门,竟已被区区一个女子折损了一成。
眼看着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纷纷战死,严宸震愤不已。自踏入离原以来,他何曾遭受过这样强烈的抵抗?他纯黑的眼瞳中都燃着熊熊怒火,回手将紫宸剑入鞘,对身边的小兵道:“给我弓箭!”
拿到弓箭之后,他就在这飞驰的骏马之上,一箭射出,正中雪鸢心口!
雪白的长裙顷刻间被鲜血染红,雪鸢闷哼一声,终于停止了攻击。手指间却未停止交错,她就像疯了一般,就着她自己的心头热血,在虚空之中绘出了一个血色的五芒星。那五芒星迅速缩小,凝为她掌心的一滴红泪。
“雪鸢女祭!”迟迟赶来的少女一身华服,见雪鸢这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急忙冲了过去。
“穆浔,狐族将亡……我的心头血,已结成血印……若有朝一日,你得见世子,定要将血印交予他……”
“女祭!”
血色的天空之下,那袭白羽翩然坠落。
混乱之中,身中一击却丝毫没有受伤的严连摊开右手,手心之上,静静躺着一枚碎裂的玉观音。这枚玉观音随他征战已有三十年,是成亲之日,他的夫人亲自从庙里求来的,如今替他挡了致命一击。
玉碎,是否是不好的寓意?他暗道不好,扬鞭一抽,快速朝严宸而去。
那边,雪鸢坠亡之后,宫门迅速被撞开,严宸第一个冲了进去。一路上,严家军势如破竹,迅速攻至大殿。
龙椅后的云燕听到声响,屏住呼吸不敢动弹。不一会,周围终于安静下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探头一看,只见一道玄黑色的光闪过,他的头颅便骨碌碌顺着台阶滚落下去。
严宸的脸上沾着鲜血,举着紫宸剑,兴奋地大喊:“狐王已死!”
然而,这句话还未传出大殿,他就嗅到了焦臭的味道。奔出大殿一看,只见外面火光冲天,刚刚还是大获全胜的严家军尽数被困于火海之中。
天已被红云尽数笼罩,只见一团团硕大的火球从云层之中坠落下来,毫不留情地砸在宫城之中,冲天的红雾如一朵朵绽放的莲花,所有被红莲笼罩之人都逃不过被焚烧的命运。
“宸儿!”严连脚步踉跄地从殿外扑倒在严宸面前,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严宸的手,一贯如狼似豹一般的眼神此时竟带着无能为力的绝望,“快……快跑!”
变数来得太快了。
说话的时候,一团火球从天而降,砸中大殿以琉璃制成的金顶。几乎是眨眼间,大殿被毁做一堆焦土,刻有龙腾的石柱轰然倒塌,尘土飞扬之中,又一团火球落了下来。
下意识地,严宸抬剑去挡,却迅速被严连护在身下。他闭上了眼,有难以想象的灼热感瞬间包裹了他。他只感觉自己的皮肉都在燃烧,鼻翼间萦绕着一股刺鼻的焦味,他却不敢睁眼,生怕一个睁眼,就会看见自己的父帅正在被活活烧死。
“暗道……快……快跑……”
艰难地说完最后一句话,一代战神,以这样惨烈的方式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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