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湄澜叫衙役把痴月带出来,这个衙役听了话却不走,一开始还很犹豫,说痴月是皇帝命人关着的,等闲不可轻放,不然他们都要吃罪。等她偏头笑一笑,从衙役腰上拔刀架在此人肩上,问:“你是想要现在掉脑袋呢,还是后面吃罪呀?”衙役霎时改口,疾步去了刑部大牢。
岑寒云在一旁听着,不解地问:“痴月是临华殿的公公,所犯何罪要关押在刑部?宫人有错,按理是应该交由尚宫局司正司处置的。”
“问得好,连我这个主子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他就到了牢里了。”她微笑着问,“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他想了一想,避而不答,只道:“该不该生气,公主都已经生气了。”
江献郦尧六人打够了刑部尚书,纷纷收手作斯文有礼的模样,一壁整理衣衫冠带,一壁互相谦让微笑,仿佛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然而不能听他们的对话才有这个印象,因这几人口中谦让的是谁出手更重的问题。
并未让众人久候,衙役很快领着痴月出来了。他穿了件不合身的旧衣裳,不像是宫里的,也走得很慢。除开脸色比往日更白,依稀没有分别。
见他安然无恙,江湄澜大松一口气,几步冲上去,也不顾众目睽睽,一头扎进他怀里。还未开口说庆幸的话,她便听见痴月喉间闷哼一声,顷刻一口黑血从唇角溢出来,如屋檐细雨一般打在她脸上,再顺着她雪白的脸庞流淌下去,滑出一道殷红的痕迹。
所有人都惊呼一声,愣住了。
江湄澜轻轻抹了一把那血,寂静了片刻,她突然伸手去拉痴月松垮的衣襟。痴月按住她的手,冷淡道:“公主,不要看。痴月脏了你的脸,不想再脏你的眼。”
“你放开,让我看看。”她冷静的表情下已有声嘶力竭的癫狂在涌动。
痴月不动,江湄澜执意要看,他也拦不住。最后她以背影挡住众人视线,极快地拉开一侧衣襟,又很快替他拉好,无言回头将方才扔在地上的刀捡起来,慢吞吞地拖着那柄长刀走到刑部尚书面前,低头问:“你老实告诉我,你对他用了什么刑?”
沈尚书鼻青脸肿跪坐在地,闻言抬头仰视她。因为逆光,他看不清江湄澜面部表情,只觉她语气平静到了极点。于是捂着半边脸颊,龇牙咧嘴地道:“公主,臣都是奉旨办事。陛下有交代,要令他觉悟。不痛怎么觉悟?臣只是照原话吩咐了掌管用刑的典狱,至于用的是何种刑罚臣不清楚,您应当传典狱来问。”
“好,说得有理。”江湄澜轻飘飘地斜眼睨着那名衙役,道,“你去把典狱叫来。”
衙役这一次并不犹豫,转身就走。他方才亲眼见了痴月的身体,知道是什么惨状,所以才特意叫牢头拿了套换洗的衣服给痴月披上,意图蒙混过去。
很快典狱战战兢兢地出来跪地:“小人刑部大牢掌刑典狱卫宏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庐陵公主,拜见各位明公。”
江湄澜拖着刀走过去,刀尖在地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响,衬着她脸上一道鲜明的血痕格外恐怖。岑寒云拧眉看着,他觉得他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场景。
“哦,卫宏,你跟我说说,你对他用的是什么刑罚?怎么他身上全是血淋淋的小洞呢?这也罢了,我只是很不解,你们是怎样做到把两块巴掌大的皮剥下来,但肉里的筋脉还没有断的?”
典狱热得满头大汗,埋头道:“回公主的话,那些洞先用沾了盐水的钢针刷子连捅三下扎出来,然后将腐尸上的白蛆放在洞口,它们自己爬进去吃一圈,肉就不容易长好。至于剥皮更简单了,在要剥的那一块皮肉上划圈,给顶上开个口子,拉开一点点皮,往里灌水银。水银重,灌下去那一块皮自然就剥下来了。”
江献等人听了都忍不住偏头作呕,一想到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在身上爬,还往肉里钻,便觉得十分恶心又头皮发麻。
江湄澜没有动作,她只是握住长刀的手微微发颤,语气还很平静,似乎极有兴趣地追问:“腐尸身上的东西,岂不是很难找?”
典狱摸不准她的意思,只能如实回答:“并不难找,这些蛆虫都是刑部典狱养在坛子里的。有时把这个抓一把放进犯人嘴里,他们立刻就招了,很好使。”
“好极了。”她点点头,最后问道,“那么可是你自作主张给痴月用的这两种刑?”
典狱就是再笨也明白这是要算账了,连忙摇头否认道:“公主明鉴!小人只是负责施刑,要用什么刑罚都是尚书和侍郎二位明公说了算。更何况这位公公是天家的人,小人没有沈尚书的命令绝不敢动手的!”
“你!”刑部尚书气得大骂道,“混账,休要胡言乱语!”
江湄澜深吸一口气,倏尔一脚踢翻典狱卫宏,回身便一刀劈向刑部尚书,状若疯狂道:“我杀了你!”
“庐陵!快住手!”江献几人脸色一变,同时叫了一声。殴打朝廷命官与杀人简直天差地别,因他们不知打了多少回,御史台的大夫们都参得厌烦了,若无大的影响,都学会睁只眼闭只眼。然而如果庐陵今日敢杀刑部尚书这等实权高官,恐怕她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有句话,谁都知道,叫做“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岑寒云离得近,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死死按下那把刀,焦急道:“公主,不可以杀他。”
江湄澜使劲儿挣扎,同时偏头对他怒目而视,质问道:“你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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