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柳敏碑》写天资之资,从鱼旁,作笞剩ā读ナ汀贰ⅰ逗毫ァ贰ⅰ蹲衷》、《隶辨》皆误作忄资)。后世拟议纷纷。余谓下是鲠字,盖未写资,先写鲠,半字而悟,不复洗去,即于其旁添资字耳。或疑何至率易如此?余谓古碑常有。想古人书丹时,洗去或不易故也。今见唐人《造像记》,考字从女旁作窨迹而下是妣字。盖亦是未写考,先写妣,半字而悟,不复洗去,即于其旁添考字耳。不然天下岂有妇人作父,而考字可从女者?此二字一切字书,及俗字梵典并无。
唐太宗,开国令主。以酷好《兰亭》真迹,至设计画策,亲教其臣赚取之,致为盛德之累。物之不可有所蔽也如此。然虽怒老僧之秘吝,而终赐谷物,厚为支给。以较后世《清明上河图》之类,其厚薄相去亦天渊矣。
梁曜北玉绳瞥记云:“许周生家藏柳书石刻,其辞云:”囗城,柳神所守。
驱厉鬼,出匕首,福四民,制囗丑。‘末题元和十二年,柳宗元。其石乃天启三年,得之柳州井中者。“按:此石柳州人谓可以镇妖异。吾友陈子相劢学宦广西归,以一本贻余。上有柳州府县官三印。石虽泐而字皆可识。城上是”柳“字,丑上是”群“字。谢启昆《粤西金石略》斥为伪书,不足凭。良然。唐人百家刻《龙城录》,记与稗海本小异。中一条云:”罗池,北龙城胜地也。役者得白石。
上微辨刻画云:“龙城,柳神所守。驱厉鬼。山左首福土氓,制九丑‘。余得之,不详其理,特欲隐我于斯与?”按:此录前人多谓伪作。今观此条,亦不似柳州语。柳本木名,又是其地州名。何以仅据石刻中一柳字,便云特欲隐己于斯耶?
彼处人云:“此石乃子厚手书,可以辟邪鬼”。子相赠余一纸文,与此小异。
亭林先生谓:“世人好色,乃至天神地牛皆为之强立妻女名目。余谓荒唐诞妄,半出道家。”推原其故,顾氏之言实诛心之论也。近余阅其所著金石文字记中之记崔夫人墓志者,有曰:“夫人即今世所传崔莺莺也。此铭得之魏县土中,足辨《会真记》之诬,而志墓之功于是为不细矣。”云云。此亦因张莺郢说,横档胸中,见似为真,不觉形之楮墨。乃窃笑顾氏咎人好色,而不觉已躬蹈之如此也。《旷园杂志》云:“明成化中,淇水横溢,土崩石出,秦给事贯所撰崔夫人志铭在焉。志中盛称夫人四德咸备,乃一辱于元微之《会真记》,再辱于王实甫、关汉卿《西厢记》,历久志铭显出,为崔莺莺洗冰玉之耻。亦奇矣。”董思翁《容台集》亦云:“此碑成化间出于旧魏县废冢。碑立于大中十二年,当以《会真记》岁月参考之,是秦志中之崔夫人,无不谓即《会真记》中之崔莺莺者。”
顾余即以其言考之,元记秦志果即一人耶?则元记记其为女子时事,秦志志其嫁后时事。始辱于张,终妻于郑。即使同是一人,为志铭者岂将发其少年中沃丑,而曰夫人四德未备耶?然则即秦志咸备之语,而谓可以洗耻,固未必得之数也。
后又考之秦贯所撰志文,则诸君妄为牵合,非但不足洗元稹记中崔莺莺之耻,而适使阅者滋秦贯志中崔夫人之惑,则诸君妄言之过也。秦志但云夫人博陵崔氏,并无莺莺之名。不识诸君何以牵扯之。其妄一也。志云夫人卒于大中九年,年七十六,逆数之当生于德宗建中元年庚申。至贞元庚辰当二十一岁,乃《会真记》明记莺莺生年月。曰今天子甲子岁之七月,又云于贞元庚辰,生十七年矣。然则宣宗大中九年乙亥,当七十二岁。何得云享年七十六乎?其妄二也。诸君之谓即莺莺者,不过以其夫郑姓耳。夫天下之以崔女为郑妇者,何可胜数?便据为说。
已可齿冷。而况莺莺本事可信,莫如《会真记》,而《会真记》中绝无所嫁夫姓。
其妄三也。若以董解元、王实甫、关汉卿等所作《西厢记》为据,则《西厢记》是凭空捏造之书,即使姓名全同,亦是偶合,而可据乎?其妄四也。况志文明云,府君姓郑名遇。《西厢记》则云姓郑名恒,字伯常。真不知其是何瓜葛,而乃确凿牵合之。其妄五也。而不意世多好色狂,且见秦志出土,偶然崔女郑妻,与传奇捏造之说相同,遂乃重刻志文,直改姓郑名遇为姓郑名恒。故或遇或恒,世有两本。《全唐文》注名遇,下云一名恒。而《金石萃编》灼知其妄,则曰是后人妄改,以附于《会真记》者(按:是妄改,以附于《西厢记》,非附《会真记》也,此语尚错)。而诸君既误信传奇,又误信改本。其妄六也。夫作《西厢》者据《会真》,《会真》不言夫姓,作《西厢》者生后莺莺五六百年,何从知莺莺之卒嫁郑恒乎?而可信乎?其妄七也。即使作《西厢》者别有考据,知莺莺实嫁郑恒,则莺莺既为有夫之妇,享高寿,生子至六人之多(秦志如此)。而王实甫者,何得不顾其后日之率德改行,反为迫叙其为室女时丑行以为佳话,而董解元、关汉卿者何得强离其完配之夫妇,故捏情节,谓莺莺卒嫁张生,而郑恒乃至强死乎?此虽病狂丧心之人,不敢出此,而谓其言可信乎?其妄八也。然且诸君所以毅然牵合两崔者,吾不知其究据何书。据《会真记》乎?则记中仅仅一崔字相同,虽三尺童子知其不可据也。据《西厢记》乎?则王实甫记并未言崔氏之嫁郑恒,而董解元、关汉卿二记,则直谓崔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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