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还能来要回它吗?”夏克难过地望着停在渔场边的“iwanzak”号。
“嗯,没问题,不过应该不会只是这么点价格了。”渔场主叫普安,穿着又脏又硬的旧水手服,他脱下湿漉漉的手套,摸着夏克的金色头发,“孩子,等你挣到足够多的钱,我把它留着等你。记住,要足够多!”
夏克看了一眼老普安,深呼吸了一下:“我会回来的,是吧。”老普安拍了拍夏克的背,意味深长地笑着。
于是夏克走了,现在,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三天后,瓦利切叔叔来了。
夏克没带走什么,事实上也没多少东西属于他,不过他临走前还是顺手把抽屉里的地址藏到了帽子里。几天前,他送走了他的家人和小船,也送走了心爱的索菲娅,像棵安静的橡树一样,他面对着这一切,却什么都改变不了,或者说,他什么都没做,就是这样。
自从索菲娅走的那天后,夏克的心就乱了,甚至失去了生活的方向,他不敢去找索菲娅,他怕把事情弄得更糟。
瓦利切叔叔的家离夏克呆的地方有几英里远。那是一个小农场,什么看起来都不错,比夏克潮湿的老房子强多了。
叔叔决定让夏克看管他的菜园子,那儿有一个不大的小木屋,刚好可以住得下夏克,不过吃饭的时候要到餐厅去,婶婶沙克莉会准时做好饭菜。值得一提的是,瓦利切叔叔家的伙食很不错,第一天的晚餐就有土豆泥,烤鸡,胡萝卜沙拉,饭后还有一小块蜂蜜干果蛋糕和一小杯红酒,婶婶的手艺是附近最好的,瓦利切叔叔常常提起这个。叔叔家有两个孩子,哥哥伊瑟夫和妹妹索尔威娜,这是一个传统的波兰家庭,他们对夏克还是很友好的,至少暂时是这样。
夏克没什么好抱怨的,反倒有些庆幸自己离开了原来的地方,但遗憾的是索菲娅不知道他在这,他担心索菲娅如果去找他就糟了。夏克决定第二天去找索菲娅道歉,至于要不要答应带她走,他想和索菲娅再谈谈,甚至,他已经暗下决心要带她走了。
八月的夜晚,静谧又清澈,空气中散播着石榴的香气。夏克搬了块椅子坐在木屋的门口,月光照着他的金发,晚风有点凉,他觉得很舒服。
菜园里的男孩沉默着,他低下头,摘下了帽子,一张纸条从帽子里掉了出来,他愣了一下,把它捡了起来,夏克差点忘了这张老伊万夏克给他的地址。
“克拉科夫郊区大街43号,圣十字教堂对面。”夏克读了一遍,很快又把它塞到了帽子里。
他不想去找他们。事实上,夏克一直在思考,父亲是不是真的关心过他,他已经失去了母亲,这已经够令人悲伤的了,但现在,或者说一直是,他都没有得到多少来自父亲的恩赐,哪怕是告诉他某句很有道理的话。不过仔细想来,也是有一件的,父亲至少送他去修女院上学,让他有机会能见到索菲娅,当然了,也识了点字,读得懂那张地址,可以找得到他们。“我现在,是孤儿吗。”他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孤儿,是在修女院的花园,那些孩子们穿着统一的白色长袍,胸前是修女们亲手绣的红色十字架,他们玩得很开心,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到悲伤和苦痛,穆丽院长说他们是被上帝惩罚的天使,虽然没有父母,但也是圣洁的生命,那时候夏克居然有些羡慕他们,甚至也想穿上白袍成为“天使”,他讨厌那个没有母亲的,无趣的,感受不到关心的家。而现在,他不就和他们一样了吗,他终于成为“天使”了。好像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夏克自觉得有些戏谑,低头擤了擤鼻子。
在瓦利切叔叔家的第一个晚上,夏克梦到了年幼的自己成为了有翅膀的天使,和那群一样是天使的孩子们在花园里玩耍。他也梦到了索菲娅,梦到了他的小船,梦到了,又是那天,那个地方,索菲娅又问了同样的话:
“克利,带我走吧,好吗?”
夏克在梦里又犹豫了,他感觉到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答应她,快答应她你这蠢货!”可他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张不开嘴,正当他终于鼓起勇气要答应索菲娅的时候,一双苍白又干裂的手,从索菲娅身后的白色迷雾中伸了出来,抓住了她,把她向迷雾里拉着,索菲娅无力地挣扎着,绝望地回头望着夏克,眼神中满是失望和悲伤,而夏克只能无助地呼喊着:
“索菲娅!”夏克大叫着从床上坐起,满头大汗,他揉了揉眼睛,擦了擦汗,眼前模糊的事物逐渐变得清晰,是他的床,他的帽子,他在瓦利切叔叔菜园里的木屋里。
“是梦,原来是梦……”他觉得头很重,又昏昏沉沉地倒下,很快又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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