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有一个人对我说——
“口是心非是是人的常态,谁都避免不了,即使对着最亲密的人,也会有想要隐瞒的心思。”
现在这个人站在我身边,而我们,刚刚一起听完了一场曾经被口是心非搅得稀烂、如今又破镜重圆的爱情故事。
傅语冰一直在吞咽,这是他思考时的惯常表现——他会站得尤其端正,手脚都束着,视线也束着,全身上下只剩喉结在滑动。我最初认识他时他便是这样,即使过了这么些年,他的习惯还是没变。
我晓得他发现了我在偷偷瞄他,可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以他的尿性,这种反应有些反常,于是这让我意识到,他正在思考的对象,是我。
说实话,我没有一丝意外。
咳咳,因为口是心非是我的常常常态……
认识傅语冰前我是一个极度自闭的人,一到拥挤或是陌生的环境,我就会全副武装地把自己变成虚线。
可傅语冰就像是一个热情过头的熊孩子,在他面前,我的冷漠根本起不了任何威慑作用。
“夏久瑜,我叫傅语冰,你还记得吗?”
“……”
“夏久瑜,你的名字真好听!还有,我叫傅语冰!”
“……”
“久瑜,你怎么从来不叫我名字!还记得吗?我叫傅语冰!”
“嗯……”
“久瑜久瑜,你是不是又忘了我的名字啊?我叫傅语冰!”
“知道了……”
“久瑜啊,我叫你小鱼儿好不好?这样就能和别人都不一样了!对了对了,我叫……”
“傅语冰。”
我被他烦得不行,可每每要发作,他就会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眼睛一眨一眨,睫毛一扇一扇,好像我再不近人情一些,他眼角那颗泪痣都快要沁出水来了。
为什么要这样不厌其烦地接近我?
是因为这个年纪男孩子的征服欲吗?
相熟之后我问过他这个问题,然而他的回答让我至今还觉得不可思议。
“征服欲肯定是有的,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喜欢你的眼睛。”说完他拿指尖飞快又小心地碰了碰我的睫毛,就像在礼品店触碰那些美丽却易碎的玻璃装饰一样,“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好看?
这是一双略带慵懒的杏眼,轮廓不算太大,眼角也有些下垂,睫毛虽然不密,但却是自然蜷曲上翘的,虹膜是浅淡的褐色,正中一点瞳孔尤其黑亮,看着就像两颗玻璃弹珠似的。
真的好看?
即便我仍旧将信将疑,可他的语气太过真挚,以至于让那时的我实在动心。
眼底骤然涌上一股疲惫,我绕过眼镜用手轻轻揉了揉眼睛,金属镜架滑落在鼻尖上,冰凉一片。
正揉得舒服,鼻梁上突然一轻,眼镜不知被谁摘了去,耳垂被镜脚浅浅擦过,心里仿佛痒了一下。我睁开眼便看见傅语冰拎着我的眼镜仔细端详着,那股严肃认真的劲儿自轻启的朱色唇瓣漫上微蹙的八字眉梢,简直无辜得不像话。
“为什么这镜片是茶色的?”
“折光。”
他“喔”了一声,贪玩一般刚举到眼前,下一秒便皱起了满脸褶子:“唷,这度数还挺深!”
“嗯。”我伸手想把眼镜够回来,却被他堪堪躲过,“别闹,没眼镜我看不远。”
“真的?”他挑挑眉梢,戏弄似的在我眼前晃了晃手,“能看见我吗?”
“我又没瞎!”我哭笑不得地拍开那只手,“眼镜还我。”
他抿嘴偷笑着,轻轻伏身过来,我看见他瞳孔里我的眼神,有一丝掩盖得很好的慌张。
“呐,还给你了。”
我正恍惚,下意识要去推鼻梁上的镜架,指尖触到实处,才猛然发觉,眼镜已经回到了我的脸上。纵然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也无力镇压下渐渐漫上耳尖的热度,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让我难得地害羞了。
“你脸红了?”
“热!”
听他噗嗤笑出了声,我一时间只知道把头埋得更低,感觉他温热的掌心在我的脑后发间颇为流连地揉了一把,心底竟油然升起丝缕甜味。
“小鱼儿……”
“嗯?”
我还没从方才的少女羞涩中彻底清醒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听从了他的指令,直到抬头撞进他的黯得浓烈的眼里,才幡然脱了神。
傅语冰歪着头,浅浅笑着,眼底的一些情绪像是被这股笑意冲散了去,让人难以分辨。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什么时候?”我装傻,试图躲过这个问题。
他凝视着我,没有回答,只是那笑容,愈发明晃晃了。
我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口水,眨巴眨巴眼,局促地躲开他牢固钳制的视线:“五年前,青光眼手术,后遗症。”
等了好久,他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我正想偷瞄一眼,又被他猝不及防地揉去了发顶。
“你没有做到,”他说,“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我怔愣了一瞬,沉闷而迅疾的心跳声在耳膜深处逐渐清晰起来,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曾经的我,就像一只装腔作势的变色龙,面对不同的人,变成不同的应激色。
傅语冰见识过,我上一秒可以在家人面前贴心贴肺卖萌耍宝,下一秒就能够对别人视若不见听若不闻,以至于他有段时间给我编了个“变色龙”的绰号,劝急眼了就喊个不停。
我兢兢业业经营着这扭曲的自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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