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语冰是个大忙人。
“你怎么又来了?!”“好好好我这就回来了!”“你给我在那儿乖乖等着!”
嗯……特别忙,接了电话火急火燎就要走的那种。
开车送宋十清和祁孟宸去高铁站的路上,我还满心腹诽,阴沉着一张脸,搅得车厢里鸦雀无声。
一路上不知闯了几个将将熄灭的绿灯,也不知对多少红灯堵在我车前的家伙摁了喇叭,车速唰唰唰地跑,刹车瞬间甚至惊动了安全带的防护功能,照宋十清的话来说,简直是魔鬼行径。
“夏老板,学长他应该是真的有事,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会为了他生气?呵呵,不可能!”我咬牙切齿道,“我只是怕你们赶车来不及!”
这下宋十清也没了话劝,只得巴巴地扒着椅背,与副驾的祁孟宸各自交换了一枚无可奈何的眼神。
在高铁站告别后,我独自驶在回程的路上,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绷着,大约因为使久了劲,竟无端觉得酸软,没一会儿,整个人都憋屈起来了。
讲真——
说不愤懑是嘴犟,其实更多是郁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了他对电话里的人哄小孩般的语气心乱如麻,若是这么快就乱了阵脚,急不可耐将这引人遐想的因素刨根究底出来,岂不落了把柄在他手里?
他发没发觉是一回事儿,我承不承认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平日里我开车,副驾上总要坐个人才能安心,毕竟我依靠眼镜过活,对自驾这回事儿比较没有自信,本来昨晚说好了将宋九秦安置好一起送宋十清祁孟宸两人去高铁站的,连今早叶岑他们想凑热闹都被我无情拒绝了,只为了把副座空置下来,可他倒好,说走就走了。
去的时候好歹载了两人,回的时候只剩了我一个,除了硬着头皮往前开,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并没有!
呼吸无由来地急促着,微凉的空气源源不断地闯入鼻腔,又几乎在霎时涌进肺间,撩得背后一片汗凉。
专注间,手机铃声蓦地大震起来,我强喘了一口气,把车停在路边,龇着牙看着屏幕上一个“o”,圆润得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我什么时候备注过这种二丈摸不着头脑的名字了?
“喂,您好,请问哪位?”
“夏久瑜小姐?”
我眨巴眨巴眼,皱着眉头再看了一眼那个号码,反光的屏幕上倒映着我一双困惑的眼。
“没错我是,可您是——”
“你不记得我了?”电话那头的声音里有一丝显而易觉的玩味。
我更尴尬了:”不好意思我忘了备注……”
“我是楚赋。”
楚赋?
挺耳熟的。
“原来是楚先生啊!”我干笑两声,厚着脸皮寒暄道,“我们真是好久不联系了呢!”
对方却突兀笑出了声音:“看来我做人真的很失败呀,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不记得我了!”
未婚妻?
喔!
是那个想形婚的钻石王老五啊!
我这才想起,之前因为拗不过许期兮,存下他电话的时候,由于太过敷衍,就随意备注了,却不料现下,竟为了当初这把潦草的态度,闹了个大红脸。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是我忘性太大,不过现在已经清楚明白地记起你是谁了!呃……楚先生,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我干巴巴地挤出一个颇为狗腿的笑容:“我觉得吧,这么无聊,一定不会是楚先生您的风格!”
“夏小姐倒是了解我。”
“呵呵……”我情不自禁抖了抖嘴角。
“我找你的确有事,”楚赋的话音顿了顿,紧接着,话筒里像是传来一阵纸页翻动的声响,“后天你得以未婚妻的身份陪我出席公司周年庆,明天这个时间,我会让ivy带你去挑试礼服,记得把时间空出来。”
“等等!”听罢我有些头晕,“您是说,我后天就得履行未婚妻义务了?”
“你有疑问?”
“我可以后悔吗?”我怯怯问道,“我可以把戒指退还给您,反正我们只是口头订婚,您说过的,态度在我……”
“可你当时同意了。”他的声调毫无波澜,听不出情绪。
我有点慌:“可我现在后悔了……”
“为什么?”他似乎在用手指颇有节奏地敲打桌面,嗒啦,嗒啦,敲得人心神不宁。
“没有……为什么……”
“我需要一个理由,而不是模棱两可一句‘没有为什么’,凡事讲究是非因果,因此,你的解释,我不能接受。”
分明是不痛不痒的语气,可里头的气势,冷若冰霜,竟没由来地叫人心头一颤,也终于让我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被强势手段和冷硬作风堆砌起来的商界翘楚。
“我不喜欢言而无信的人。”他说。
我深吸下一口气,话里颇揉了些求饶的意味:“食言是我的错,对您我深感抱歉,若有机会,我定然弥补。后悔是为私人原因,我希望楚先生别再继续追问了。”说完便不再多舌,认命地等待宣判。
然而预想中的刻薄或是愤怒并没有到来,寂然半晌,才听他说:”好,我不问,但明日请你如约。”
话尾刚落,电话便断了。
什么鬼?
这抗议无效的剧情,简直就是欺负我理亏嘛!
我登时气馁下来。
黯去了层膜的车窗外,那个红裙子的小女孩欢喜地找到了她断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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