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愔曾经告诫过我,说我是一个病人,一个过分纠结的、病态的人。
她说的很对。
四年前我在月昂山底下捡到吕不愔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一种状态,怀着一个心愿,逃避一场美梦,她握着一颗黑紫的佛珠徒步穿行了五六个城市,是我把她留下了。
所以,我看不清的东西,她最能看清。
并不是无法放下,也绝非不能释然,只是那样多的不甘困在心里,憋得难受了,人总要放肆几回。
惆怅了太久,我竟有些困了,摘下眼镜揉了揉眼,正要起身,却被面前的白影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连人带凳齐齐翻倒在地……
“夏久瑜啊夏久瑜,我该怎么说你好呢?”君茂一手叉腰,一手竖着食指,指着我的鼻尖数落个不停,“我还从没见过有人半夜两三点睡不着喜欢出去发呆,发了呆、吓了人,还吵醒了所有睡着的人,你你你你你……你简直太罪恶了!”
我默默在心里诽谤了一番。
“君茂哥哥,不是久瑜姐姐吓的我,是我吓的她……”病恹恹的白裙少女轻轻地扯了扯君茂的衣服,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歉意。
“十清啊,你是客人,吓到客人就是不对!这家伙大半夜的出去瞎晃也不怕危险,该骂!”君茂扬着下巴,白眼一个接一个地翻。
宋十清不知所措地捏着裙角,眼睛里雾蒙蒙的,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没错,刚刚在门口把我吓得够呛的那个白花花的影子……就是她。
“话说,”叶岑软趴趴地靠着秦泽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你怎么会这么晚一个人来这里?头上还带着伤……”
宋十清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面上露出一丝迷茫的神情:“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受伤的了,我只记得我是来请你们帮我策划婚礼的。”
“没人陪你来吗?你爱人呢?”叶岑边说边打着呵欠,明明困到不行,目光却还在锲而不舍地打量着宋十清。
“我不知道……”宋十清无助地垂着脑袋,声如蚊蚋。
“那你……”
“别问了小呆瓜,你都快问睡着了。”
叶岑撑着眼皮还想再问些什么,却突然被秦沄泽的大手强行摁进怀里。叶岑整张脸都埋在秦沄泽的胸膛上,动弹不得,我挑着眉冲秦沄泽不怀好意地笑着,他回报我问心无愧的表情,手掌心在叶岑睡扁了发型的后脑勺上心安理得地揉了揉,傻姑娘的耳廓上瞬间鲜红了一片。
“现在太晚了,大家先睡吧。”我轻轻揽住看傻了眼的宋十清,餍足了八卦气息的我,此刻尤其神清气爽,“不愔的房间正好空着,你就那儿休息好了,君茂你带她去。”
“我困……”君茂瞪圆了眼睛正要抗议,我幽幽瞥了他一眼:“人家十清是客人……”
“你这是打击报复!”
“你答对了。”
小楼很快熄了灯,黑洞洞一片,可是那时的我们并不知道,黑暗深处已经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一点一点积蓄,又一点一点崩塌,循环往复,渐渐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傅语冰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坐在青镇中学操场边的旗杆下一口一口地嘬着牛奶。
旗杆旁边簇拥着及膝的杂草,时不时飞来几只蚊虫,被我跺一跺脚又不知赶去了哪里,鲜红的跑道上偶尔经过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握着扫帚或畚箕打打闹闹,更多的是从教学楼里传来的轰隆的晨读声,好像要把天边的蓝色一点一点吵醒。
“来我们高中这边吧。”我嘬完了最后一口牛奶,将空荡荡的塑料瓶轻轻捏在手里,“路口有一家家拌粉干店,我在那里等你。”
事实上,我从一早起床到现在,已经把附近的早餐店全逛了个遍,逛着逛着,却总想不好待会儿要吃什么,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走远了,一回神,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
我许久没来这里,竟觉得有些生疏了。走了太久,实在饿了,就跟着买早餐的学子铺买了一瓶鲜牛奶,打算先垫垫肚子,正要付钱时,突然想起空腹不能喝牛奶,我犹豫了一下,又要了个烧麦。
烧麦小小的,酱油色的内馅儿里全是五香粉的味道,我啃了一口,实在没有兴趣,便随手将剩下的扔进店门口的残渣桶里,就着甜滋滋的牛奶把嘴里那一团生生咽了下去。
这样就不算空腹了吧。
呵,空腹不能喝牛奶——当初那人总是萦绕在耳边的唠叨如今竟已变成习惯了吗?
我捏着吸管尖儿一点一点摁进锡箔纸里,甜腻的牛奶从缺口中满溢出来,不小心漫上了指尖,我甩了甩手,突然很想嘲笑自己。
我就是在这样一种无奈的心情下不小心看见那家拌粉干店的招牌的,没想到多年前摆在校门口的帐篷小摊,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店面,要不是那位在店门口忙碌个不停的老板娘太过面熟,我还真没有发现。
“姑娘要吃什么?”老板娘见我在煤炉边傻站半天,竟热情地打起招呼来。
“我……”
还没等我说完,老板娘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惊叫起来:“诶?你以前在这儿上过学吧!”
“您认识我?”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面熟!”老板娘憨憨笑着,手里也没停歇,拿半旧的筛网娴熟地伸进大锅里,捞出已经熟透的粉干来,“你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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