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马路对面,颀长的身形浸在灰蒙蒙的雨里,尤其落寞。
我一颗心像是被人拆了又装,装了又拆,手也不自觉攥紧了,指甲纠结进掌心,刻得掌纹生疼。
他站了很久,隔着细细密密的雨雾,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忍不住嘲笑自己,明明昨晚将自己剖析得那样彻底,觉得能释然了,觉得能平静了,到头来却还是敌不过他形单影只的模样。
呵,我真想冲上去咬他打他质问他,哭得不计形象或是嚎得失去理智全无所谓。
可我不能。
这种相爱相杀的戏码走一遍就够了,ng得多了,既费神又伤心。
我站在香樟树下,脚下是脆生生的落叶,头顶是毛茸茸的细雨,眼前是孤零零的那人,我踮起脚尖,向他挥挥手,嘴角竟生生挤出一抹笑意来。
走进店里,老板娘看看他又看看我,最后笑盈盈地翘起嘴角,满眼藏不住的戏谑:“唷,这位也是熟人啊!”
当然眼熟了……我吃过几回,傅语冰便也吃过几回,再加上偶尔周末的打包,怕是这老板娘对他更是印象深刻。
“都这么多年了,你们还在一起,真是难得啊!”老板娘感慨道。
我有些尴尬,正要解释,却被傅语冰抢先一步:“确实不容易啊,对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老板娘的手艺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好?”
我被他从容的语气怔住了,那样一本正经的神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这边我还在晃神,那边老板娘已经被他逗得笑得合不拢嘴:“什么手艺呀!我就是简简单单把粉干烫熟罢了。说实在话,还真得感谢你们学生的捧场,我才能把小摊位做成店面呀!”
“您要是这么说我可真不好意思了!”傅语冰笑得很是开怀,“我想念这里的拌粉干好些年了,实在迫不及待。麻烦老板娘赶紧帮我们烫两碗下去,对了,一碗不要葱。”
说完他便看向我,墨色的瞳眸如深潭般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然而笑意却不着急收回,仍挂在颊边,仿佛刻意要搅乱我的心神一般。
我果然被他影响,一句话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你居然还记得我不吃葱?”
“为什么记不得?”他抬了抬眉,“关于你的一切,除了手机长号,我全记得。”
我被噎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长号?”
“不重要了,”他垂下眼帘,不再看我,“反正现在已经知道了,也会一直记得了。”
我好像忘了约傅语冰出来吃早餐的直接目的,而他在我面前也仿佛失去了舌灿莲花的能力,在这之后,直到热腾腾的粉干被端上桌子,我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一勺甜面酱,两勺辣椒酱,几滴醋和一层胡椒面,与油滋滋的咸菜和白嫩嫩的粉干搅拌在一起,很快变得又香又亮,我拿筷子卷了一些,蘸了汤汁送进口中,鲜得连舌尖都开始发麻。
傅语冰吃得专心致志,唇上油亮一片,我偷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听说你去了罗德岛……不是加州吗?”
他手持筷子的动作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最初说好是加州的,但是那天晚上我逃出来找你的时候被那家儿子手底下的人发觉了,回去以后她们觉得不稳妥,又关了我几天,后来改去了罗德岛,被没收的手机也没再还给我。”
“喔……”我闷头扒了几筷子,熏腾的热气,混合了辣意和醋味,直往眼睛里钻。
我怎么能忘了呢?
面前这个家伙啊,最容不得冤枉,一旦计较起来,是可以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的呀!
我有些狼狈地抹了抹眼角,继续问他:“听贾越秋说,你最近才和他联系上?”
“嗯,”他乖乖应道,“前段日子心血来潮把高中的速写本翻出来看,没想到在里面发现了贾越秋给我写的同学录,孤零零的一张,想必是那家伙当年还迟了,心虚夹进去的。”
说罢他低顺着眉眼轻笑起来:“呵,说来也是侥幸,他竟然一直没有换号码。”
“是啊,还真挺幸运的……”我扯了扯嘴角,心绪乱成了一堆线球。
傅语冰无疑是聪明的,他早猜到了我约他出来的目的,于是十分自觉地把那些我想要知道的困扰我许多年的事情一次性全说了出来。
然后呢?
我很迷茫。
即便澄清了误会,也补不全这七年的空缺。就像做梦一样,中途被人打断,再回不去梦醒前的状态,只能重新入梦。
于是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这样的沉默一直延续到早餐结束。
雨越下越大,甚至没有要停歇的趋势,我没有拒绝他撑伞送我回去的提议,因为我恍然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太激动,竟忘了拿他昨天落下的西装外套。
一路上我都很紧张,紧张得缩手缩脚,连碰到他的衣角都会反射性地抖一下,他一直目视前方,很尽责地撑着伞,也没有提过那件被我遗忘的西装外套,好像他也忘了似的。
时间还早,小楼里静悄悄的,我把傅语冰安置在客厅,径自回房取了西装外套,再出来时,却发现宋十清呆呆站在楼梯上和沙发上的傅语冰大眼瞪小眼。
“你们认识啊?”我兀自出声,似是惊扰了宋十清,她转身望我,竟带了满眼困惑。
“认识!”傅语冰无辜地摊了摊手,“不过她像是不认识我了,真可惜。”
“你认识我?”宋十清很是戒备。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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