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哪里肯,媚眼看着赵临雍。赵临雍抬头看一眼任婉,道:“出去吧。”
待得女子哭哭啼啼地跑出去,任婉这才戏谑道:“怎么?不过大半月不见,赵公子变得这般颓丧?”
赵临雍却不以为意:“任姑娘好威风,竟然一路从嘉州威风到关中来了。”
静静看向赵临雍,眼神里一丝凄迷若隐若现:“如今,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可惜只是一瞬,快到赵临雍以为自己有了错觉,因为下一瞬见到的任婉还是那个淡然拒人千里之外的任婉。
赵临雍笑笑:“哪敢,这不听到下人回禀也是立刻请了任姑娘进来么?。”
任婉本欲接话,却正好看见窗边的花瓶里随意斜插了几枝重瓣栀子,径直走到窗边,伸手拂过栀子,淡淡幽香,与他送她的那株栀子,香味无异,只得自嘲般笑笑:“你不愿见我也就算了,如今既然来了,又何必连好好说说话都不能?”
赵临雍冷笑一声,“是啊,任大小姐,何必呢?从一开始到如今,你都是这样,初见你便可以为了金银随意取人性命,到了现在还是,我处处为你与顾云涯考虑,即使受了重刑都未吐露你与顾云涯如今的半分关系。而你呢,除了不信任还是不信任。任大小姐,你告诉我,如今你唱这一出,到底想干什么?”
听完这番话,任婉眸子里的光转为黯淡,只可惜赵临雍背对着她,并不能看清任婉的神情。任婉压低了声音道:“也罢。如今既没有人情可言,那我们谈谈结盟。想来赵公子没有忘记吕相的故事,不知今日还有无兴趣?”
赵临雍回头,迎上任婉注视的目光,冷冷一笑:“多谢任姑娘抬爱,只可惜,吕相之尊的确可贵,但也不值得用尊严去换。”
说罢就要唤人送客,自己也转身就要离开,任婉呆呆愣在那里,待赵临雍经过时才突然反应过来,伸手去抓赵临雍,却只抓住了他的手臂,赵临雍目光一扫,冷冷拂袖,将任婉的手甩开,许是力道太大,不偏不倚,白玉兰缓缓滑落,可怖的伤痕暴露于日光之下,硌得人心里一阵发寒。
任婉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反倒是先于赵临雍一步夺门而出了。赵临雍的脑袋嗡一声炸开,也不及细问,夺门而出。
赵临雍纵马疾驰,饶是如此,也赶了大半日才追上任婉。已然入夜,任婉想是体力不支,在一处溪流畔勒马停下。见赵临雍追过来,也并没有太大反应,木然站在岸边,左手微微举起,迎着微弱的月光看去,疤痕虽不如刚愈合时那般可怖,但到底还是突起无数,条条疤痕皆丑陋不堪,难以入目。
赵临雍勒马,就那样静静站在任婉身后,她看了手多久,他便看了她多久。许久,赵临雍终于下定决心,上前与任婉并肩而立。任婉侧头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只将左手细细收起,再不言语。
赵临雍问道:“这是何时的事?”
任婉淡淡道:“有些时日了。”
赵临雍问:“是上次的事?”
任婉只轻轻摇头,赵临雍轻声道:“你虽不肯承认,但我能猜到。你一句都未提起过,想来是在怪我太过鲁莽?可我,顾公子行事的确太慢,虽我不知他到底心中作何打算,但我却知道他这样做无异于白白消磨士气。而且,帝都波谲云诡,你多留在帝都一日便危险一日,所以自作主张私下做了那事。只是我没有想到,我以为在帮你,最终却害你成了这般。”一字一句说道,到最后,眼里竟然噙了丝泪意。
任婉扭头看向他,眼神里空荡荡,又似木然,缓缓说道:“临雍,之前的事,又何必再提?你行事鲁莽陷任家于不义害我于危难,这些都没什么,毕竟我也从未真正相信你,从来不过利用罢了。此番来找你,也是希望你跟我回去,为了下一次的利用而已。”
赵临雍苦笑道:“从我想起我将那东西遗忘在星云馆的时候便知有这一天,但我却不愿再回去取。如今既已这般,那又何须谈什么利用不利用。我们都见识过赵朔的阵法,战场上只怕他会更了得,而恰巧我精通这些,算不上谁帮谁,也算不上利用不利用,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你要顾云涯胜,我要权势罢了。”
“想来你知道我要你去做什么,临雍,我生性多疑,这次权当做我最后一次相信你了。你带着碧娆去康城吧,那里也许更需要你。可是临雍,这一次不是我在身边了,如果你再给人不信任感,我不确定会不会有人非要杀了你以全万一。”任婉低声道,字字含血,却又隐隐含着一丝威胁。
赵临雍静静注视着掩盖在重重纱巾下的手,低声却又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你既已选择再次相信我,我便不该再鲁莽。又或者权当是为了你不远万里前来关中,或者为了这只手,我也知道我该怎么做。”
风起,一阵凄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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