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带着几分热烈,将林远川的影子,拉得老长。
在他的腰间,还挂着一只藏青色的酒葫芦,他按住摇摇摆摆的葫芦,拨开塞子,“咕噜咕噜”灌下两口酒,悠悠归至。
“逍儿,贵客上门,记得添上一副碗筷。”林远川淡淡得说道,他的声音包含沙哑的磁性,让人觉得严肃,并且不容忤逆。
林逍下意识地接过递来的锄头和青皮葫芦,他望向父亲,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到底该从何说起,只得点了点头,再到桃树下拔出木剑,搁在腋里,就往林中的小屋走去。
自懂事起,林逍就一直负责家中的饮食,十余年过去,他做的饭菜称不上美味,但也能入口,混个温饱。熟练地安置完手上的物事,林逍绕进小屋一侧的厨房里,准备生火做饭。
他记得要多添一副碗筷,而当拿起第三只碗,第六根筷子的时候,他终于将眉头,深深皱起。
突然出现的老者,以及父亲与往常一般的平静下潜藏的那一丝不安,让林逍敏锐地感觉到,风雨欲来!
“我要去看看,我必须去看看!”
回荡在脑海中的声音一再催促,林逍匆匆出门,一路小跑,踩过泥泞的小径,淋着依稀花雨,他悄悄躲到了一株桃树后边,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望向河畔的老者与父亲林远川,同时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谈话。
老者将桃树枝从水里抽出来,但枝头的花朵都凋落了,青绿的嫩芽也紧紧地贴在褐色的枝干上,唯有水流,连成几条细密的线,很快就滴了个干净。
老者甩了甩树枝,抖出几道剑影,他凝视林远川,责问道:“这么多年,你什么都没告诉他,连剑术都不曾教,甚至直到现在,也不愿让他知道真相?”
“你若不来,我和她孩子,能够在这片山野之中,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林远川望着波澜河水,平静地说道,“这些年来,我亦只出过一剑。”
“可他在练剑!”
“我知晓。”
树后的林逍听到这里,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十六年来,漫长的日日夜夜里,他无数次地问起过自己的身世和母亲的下落,但得到的回应,永远是林远川的无声,以及蓦然黯淡的眼眸。
于是林逍就不再问,将一切都藏在心底,而现在,他终于抓住一丝机会能够解开困惑许久的谜团,他低低地伏下身子,继续细细倾听。
河畔的两人,却俱是陷入沉默。
时暖时寒的春风吹拂着,荡漾开河水,更多的桃花被风卷起,舞上了高高的天际。
“我来时,家主有命,一个不留!”老者先开口了,他丢掉了桃树枝,将双手负于背后,两只手都捏紧了拳头。
“连孩子都不放过吗?”林远川的声音很沙哑,两眼微微眯了起来。
“一个不留。”老者又重复了一遍,他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叹道,“二小姐过得不好,她也栽了许多桃树,花色,却不如你这里盎然啊!”
林远川终是变了面色,“既然如此,就出手吧,我们父子,不会让你为难的。”
“若你如当猛进,又怎会横生这些事端,你应该知晓,不会有活路啊。”老者紧皱起眉头,神情很复杂,目中蕴含三分愁苦,六分缅怀,还有一分,逐渐溢散的杀意!
“我不会顾念旧情的……”
“铿!”剑鸣声起,林远川先动了,他左手掐起剑诀,右手向后一探,林间小屋顿时木门大开,一柄长剑化作流光,闪烁着缤纷色彩,飞了出来,转瞬间就飞入他的手。
林远川手抚三尺青锋,本是平静的目光蓦地炽烈,他的双眼里,似是各自冉冉升出一轮小太阳。他长身而起,飞到半空中,将长剑高高举起,顿时整片桃林的花瓣都飞舞起来,纷纷汇聚,凝练成一条张牙舞爪的怒龙,盘旋于剑尖,顺着剑势扑下。
劈剑式,化龙!
老者的神情依旧复杂,但杀意也愈发浓郁,他注视着半空之上卓然而立的林远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出手了。
老者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双手交错,打出一道玄奥的法印。刹那之间,四方天地间的灵力,争先恐后地涌来,在旋动的法印中衍化出一只百米大手,仿佛遮天蔽日,探向怒龙,狠狠一抓。
大地颤动,桃林摇晃,河水翻腾,激起重叠的苍白浪花,天地之间,风云失色。
林远川身剑凝一,与龙相合,老者亦融入大手内,两人激烈地碰撞,愤怒的龙啸声,长剑铿锵声,呼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战斗的余波回荡着,林逍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摇摆,他死死抓住桃树主干,瞪大眼睛,惊骇地望向半空中的战斗。
林逍虽然知晓林远川剑术惊世,却从没有想到他能施展这般宛若仙神般的手段,他不禁喃喃自问:“父亲,你究竟是何许人,而我又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战斗声方止,天地间恢复了清明。
光质化的大手,黯淡直至破碎,老者从中跌落,模样狼狈,华丽的锦袍碎裂多处,须发亦被斩断不少,除此之外,倒没有多大的创伤。
而怒龙亦发出一声长吟,崩散开来,却是不见林远川的身影。
唯有漫天桃花,数之不尽,纷纷洒洒,却在顷刻之间,尽成粉末。
到处都是淡色的花瓣粉末,被冲上了高天,在风中起舞,抑或掉落下来,碾入尘土,数十株桃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萦绕出一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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