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一直坚持要程珂每次都先亲手交纸质稿给她,过关了再交电子稿,说是为了当面确定她还能像个人样地活着,不至于时常忘记吃饭,以致陈尸家中无人知。用心良苦归良苦,可知浪费她多少纸墨。
茶室内环境非常清幽,程珂抬头望去,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她乐得自在,慢悠悠地吃起来。
她弯着腰,探着脖子,正慢慢地吃着,并没有意识到他正慢慢地朝她走过来。
那个让她在痛苦和愧疚中艰难挣扎了十年的人,此刻正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而她,却全然未知得只知道低头呼呼地吹散勺中粥的热气。
待她意识到有他人的存在时,他已经在方才小西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好久不见,程珂。"他平静地看着她,语气淡然,甚至面带浅浅的笑意。
程珂感觉自己的心脏先是停了几拍,然后就异常迅猛地跳动起来,像安了超强劲的马达一样,带动全身的血液冲向大脑前叶。
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脑中有什么轰然倒塌了。灰尘漫天。
她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
身体还保持着抬眼看到他时的姿势。右手举着舀满粥的勺子,停在嘴边,欲喝未喝,嘴巴还撅着。
实在,狼狈。
“不认识我了么?我是周楚。”他看着她,嘴角轻轻地笑了。
她当然还认识他。她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了?即便他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少年模样,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毕竟,是他。
是那个如果把刀扔给她,她二话不说就能捡起来捅进自己心脏的他。
她在恢复一些理智之后,开始不敢看他。
她点了点头,顺便把头往下埋了埋。然后感觉双手失力,两肩下垂,手中的勺子无力地回到了粥碗里。
尽管她在心中勾勒了无数次与他重逢的场景,想着自己要怎么声泪俱下地求他原谅,但是此时此刻,她只是颓然地坐着,弓着腰,驼着背,等他发落。
但是想像中的狂风骤雨并没有来。
他没有多逗留,只是简单告诉她这间茶室是他开的,以后欢迎她来。之后便起身告辞。
她继续僵硬而瘫软地坐了一会儿,便也起身逃走。
她不敢向旁多看,怕对上他可能的目光,几乎是目不斜视地夺门而出。
待被街上入秋的凉风吹了几十来米,她狂跳的心才总算平定下来些许。
她握一握拳头,指尖碰到手心都是密密的汗。
没想到,这一年他一直在离她不过一千米的地方生活,而她却一直茫然未知。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他说他欢迎她去他店里,所以,这是说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当年那件事是她做的吗?可是,怎么可能呢?那件事她明明做得漏洞百出,而且留下了铁板钉钉的证据,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罪魁祸首?
还是说,时隔多年,他已经原谅我了?
可是,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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