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的花香又怎能遮住那种气味呢。臭不可闻,在此时也是种恭维。
他们却无丝毫不适,连十六国第一美人都忍受得了,他们如何不能忍受?
“夫人安在?”
若不是干江的一声呼唤,很难想象这屋里是有人的。
屋中人听得这一声呼唤,疯狂地向他们直冲而来……咬住的是郗超的小腿……
最怕痛的人此时却没哼一声,他只是默默的俯下身来,从袖间掏出酥饼,那屋中人果然立刻松了口,直扑向酥饼,夺过,然后飞快的躲到最里侧啃食起来……
酥饼,可是冉操最喜食之物,可见……郗超甚懂她心。
郗超沉默地一瘸一拐地走出去,望着那片自生自灭的花海出神。
干江只好跟出来,立在他身侧,“她听闻冉操的消息后就疯的更甚了,见谁伤谁,连可人也不肯让碰,现在没人敢靠近她,我想关内侯现是你门客,所以……”
“我会请关内侯为她诊治的。”郗超回了头,见她欲言又止,“还有何事?”
干江支吾了半天,终是鼓足勇气,拉住他衣袖,“还有一神医,只有你能请得到。”她抽了抽气,才道:“云游子——左慈(东汉著名方士)玄孙,左融。世人莫知的第一神医。”
他会拒绝吗?为了冉操,他也不会拒绝吧。果然……
“曾经韶华女子变成如今这样,确实可惜……虽然难办了些,亦不是无法,我会去求的。”
她能说什么呢,千言万语只化作一词,“谢谢。”
郗超只道:“她现在有人在照顾吗?”
“我将她从地宫囚室救出来后,一直是我在照顾。”
干江望着郗超的背影,他总是如此温柔,又如此残忍。
她心思婉转了半天,终将疑惑问了出来:“为何要我隐瞒冉操之死?纵是我不言,苻生和慕容恪也不会乖乖闭嘴的。”
他并不再看她,只是默默拿起屋外竹掃扫起了地。一个贵族子弟,锦衣玉食,不沾五谷之人,扫起了地……直到他责备的声音响起:“你未尽心。”
她很难过,他不知道,照顾一个疯子谈何容易。
她不能时时刻刻呆在这里,一个凡人,随时产生的污秽,她如何清得完,何况一个不愿配合的疯子。这些日子,她总算明白,为何当年的小可人会说有心无力了。
实是有心无力。
然而,她并未反驳,只道:“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他却答非所问,好像听到她的心声一般,仍执着于先前的责备,“我从不会让我的阿母这般。若想让一个人好,总会想方设法。有心无力,只是不愿不动脑子的托词。”
她突然明白,他是九州策,怎会照顾不好一个病人呢,看来将她交给他,是对的。
这样想了,对于他的责怪也就不难过了,甚至有些开心。“那你阿母病可好了?”
“已仙逝。”
郗超这般平静的说出来,恍若他身上的日月星辰仍然绽放着光亮,恍若不悲。她想,他的心思,她是永远也无法明白了。“何时?”
郗超终是回望了她,眼神中有些她难以理解的东西。“在你们前年行往洛阳的时候,正是朝政艰难时。法制丁忧之期(除官守孝)为三年,而许多事在幕后是做不得的,当我再入仕时,将有多少变故,难以想象,所以只能隐丧不发,才能换得我平步青云。”
他如此说,想让她也责备他一番么?可她如今不能如他的意了。
“你不必让我讨厌你,我是讨厌不起来你的。你的‘平步青云’换来如今这个局势,耗敌力,养民息,让晋室国祚再度兴盛,让北伐有胜望,司马氏该为此感谢你。”
那么隐瞒冉操之死,也是同样的原因么?她忽然不想问了,可是到底意难平,“隐瞒之事要做,就做得彻底,你将你阿母已故之事告诉我是为何?你又让我将冉操之死告诉那屋中人是为何?”
郗超难得软弱了些许,“我不瞒你,因为你不会泄密。我不瞒她,因为她也不会泄密。况且,阿操该有个亲人为他哭一场,才算圆满。”
她忽然省得了,她只顾着伤心,却忘了,没有亲人的泪送行,冉操该多寂寞啊。
石竹,你就算疯了,也是舍不得十月怀胎的亲儿路上寂寞吧。
望着郗超温柔纯善的眸子,她有股冲动想问:
冉操那般惨死,你心中可有伤痛?
当日慕容恪那般喜欢他,却故意让鲜卑郡主放他走,苻生那般想要玄石图,却轻易让他死,连我都觉不可思义,你怎会毫不怀疑?
他的死你不震惊,他如何死你却震惊,我该报仇的人中是不是有你?
他都为你舍家弃国,化作白骨,你还要利用他,你,可有心?
你所夺的一切都不会属于你,都将归于那苟延残喘,残忍无情,扶不起的司马氏,通晓这样结局的你,到底是奉了谁的命要这样走下去?!
然而,她……问不出口。
话到嘴边,却改为了:“你总有办法,让人死得也不怨,为你守着秘密。一个九州策就有这么大的能力,再加上玄石图呢?”
郗超只是将她拉到自己身侧,抚摸着她脸上那道再也消不去的疤,这疤将随着上元夜发生的一切,永永久久的烙刻在她心里。
“干江,你很坚强,可这不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我最喜爱的是,你明明经历过那么多可怕残忍的事,你的心却没有变得漠然,再遇到血腥时,你依
喜欢贵门梁祝记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