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凌冽,像刀风刮过。
若说刚才还只是一凉,此刻的明澈觉得简直如风刀加身。
然后他撑起身,缓缓的站了起来,动作虽慢却仿若青山拔地而起,其体态之挺括,身形之魁梧,无不带着坚不可摧的气势,他壮阔的就像这苍山群峦间生就的一样,屹立其间非凡拔萃。
明澈站在山石之上却也只能抬头仰望。
男人先是四处打量一番,眼神之稳之坚,与群山同魄。
青山静默,雨持续的下,偶尔乌拉的一阵风刮过。迫于他的带起的压力,明澈又自觉的退后了几步。
他看明澈,这次还好,只是静静的的一眼。
明澈身上又是水又是泥,滚的像泥猴一样,在风中固执的固定着伞以免被吹跑。她从来淡漠笃定,这一眼之下却说不出的心惊肉跳足以令她张口结舌。那是一种战栗的感觉,从肌理深处而发的颤抖。
他很快失掉对明澈的兴趣,揉了一把脸,朝河边走过去。
这样走动起来,明澈才发现他右腿瘸的十分明显。看来不只肩上一处伤。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能见到河边灌木丛中有黑色东西在起伏。
男人已经下了水,攀着木头,在灌木丛里捞起背包,湿淋淋提在手上,然后大步跨上岸。动作利落,并不像受伤很重的样子,以致于明澈都疑心自己刚才是否看错了那个伤口。
他将手放在肩上,明澈心里开始突突的跳。果然见他使力,猛地将插在肩上的树枝拔出,一时鲜血喷溅。
明澈啊的一声,双腿发软站不稳跌坐在地上。男人哼都没哼一声,很自然的捂肩,蹲下身在包里翻出瓶药粉,随手洒在肩上,雨水冲刷着血水和着药粉落到地上,血腥扑鼻。
他将药瓶收进包里,包扣上,抬头问明澈。
“你从哪里来?”
明澈捂着脸吸了口气,抬头往上看,那个人也看到了远处学校白色的校舍,视线收回在明澈身上。
“学校的老师?”他问,微微挑起眉。“这么年轻,支教来的?”
明澈点点头。
雨势不减,湿衣在身,明澈冷的发抖,早起到现在也没吃东西,胃里空空无也。跟眼前这个人比起来,明澈认为更应该操心自己,她已经后悔,当时就应该走掉。
“站住。”
那人在背后喝了一句。声音力道十足,明澈听的胸腔一震,她转头。“你沿着河往下走,十几公里就有医院。”
话音未落,就听到轰然一声巨响,远处被雨水冲泡塌方的山岩,泥土碎石落入河中,混着一路被冲断的杂草灌木滚滚而下,那里哗啦啦就塌了半个山体,一下子就将下山的路堵的严严实实的。
明澈愣住。
那人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动静,雨浇到他头上,额发湿淋淋的,发下眉峰凌厉,坚毅的五官像刀刻出来一样的利落,瘸腿血肩,却如苍松笔直。他的样子,说不清楚是山融入了他,还是他融进了山里。
“我腿上有伤,走不了这么远。借你的地休息一下。”那人收起包背上身。包带勒在他左肩上,又是一阵鲜血淋漓。这个人好像不知道痛。
“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学校没有药,处理不了的。还是趁早下山去吧。雨要是继续下,塌方多了你真的走不了的。”
“噢。”他发出一个音节,轻描淡写的看着明澈。不知道是不是天地间湿漉漉带来的错觉,她觉得那双眼黑的特别不同寻常。
明澈摇头。“不安全。”
他闻言轻皱眉头,迈开又壮又长的腿,两步就走到明澈身前,将未受伤的手搭在她肩上。
“你现在一样不安全。”
他语气淡漠,垂眸看着明澈,不辨喜怒。高出明澈一头有多,下巴有着坚硬的棱角,黑衣雨水淋漓,却撸起袖子,胳膊粗壮结实有着根根凸起的经脉。明澈心停了半跳,源源不绝的压迫感冲击着明澈心胸。
不怒而自威,却是如此。
明澈眨眨眼,他知道她屈服,便松了手。
于是她在前他在后,两人趟着积水往山上走。那人瘸着一条腿,却去不掉那骇人的气势,他走的比一般两条腿的人更快。
群山间孤零零的两个人,而风雨像是助威,风劲雨急,明澈记忆中青州从未有过这样猛烈的暴风雨。雨大的人眼睛快睁不开。明澈冻的哆嗦着发抖,深一脚浅一脚,脚下一滑,肩上立刻被提住,她站稳说了句谢谢。
呼吸相闻,那人的脸就在眼前,明澈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眼珠,漆黑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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