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激的看了看他,甩干手上的水,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不要紧的,反正总打针吃药,一搞还住院,你晓得,我从小身体就不好,习惯了。”
“明儿天还打针不?”他挨着她坐下。
“感冒好了,不用打了吧!”她看着堤上的流水“哗哗”的飞落下去,有他在身边,她心情却很平静,双手环抱着膝,“我都快十九岁了,也该嫁人了。”
“嫁人?”他被这突入其来的话怔住了,他感到诧异。
“嗯。”在这落后的农村,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大都有了婆家,或者都到外面打工有了男朋友。她家也时常有媒婆来给她介绍对象,她都回绝了,她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就和杨家订过亲了,所以她一直等着。可是她哪里知道他心里装着的是李雪梅,不是她。她感觉脸上有点烫,头有点晕,把头靠在他肩上,望着夜空的明月,羞怯的柔声说着,“不过,我会等你。”
他懂,懂她意思,从小一起长大,可是他都只当她是亲姐姐一般看待,却又不想伤害她,“好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想永远到这里。”她挽住他的胳膊,看着小河流水,听着蟋蟀低吟,这里的一切都令她神往、留恋。
他心头一凉,不知她这话预示着什么。只好就这样陪着她默默的坐着,沿河两岸,灯火已阑珊,他俩才回医到医院。听到病房里有两人在对话:
“他俩跑哪儿去哒?”
“你看我弟娃儿一来薛妹儿的病就好哒,你以为是你的医术高明吗?”
“总比你好,卫校几年白混哒。”
“是你命好点。”
杨清月和薛凌云推门进去,见丁霜和杨飞凤正说笑着。
丁霜见薛凌云气色好多了,又给她做了各项检查,“出院吧!我终于又可以打麻将去了。”
“打麻将!打麻将!”杨飞凤瞪着丁霜,“打你的麻将去吧,有本事莫回来。”
“不打麻将哪来钱买酒喝?”丁霜笑着出去了。
“喝喝喝!喝死你!狗东西!”杨飞凤一手捂着凸出的肚子一手撑着腰大声骂着。
杨清月和薛凌云看着姐姐和丁霜斗嘴,他俩相视而笑。很晚了,他送云姐回家。她父母都还在灶前忙着,见他来了都停下手中的活热情的招待。在她家,他感受到父母般的关爱,特别亲切。他坐了会儿起身离去。
“我送你。”她跟着他依依不舍。
“快回去睡瞌睡吧!还有几天才上学,明天再来找你。”他走向夜色中。
她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逝在月光下,月亮躲进一片乌云里,她感觉她和他之间总隔着层层浓雾,散不去拨不开。无奈,一个人回到空虚的闺房,独自面对孤寂的寒窗,只有窗外蟋蟀还在不停的歌唱……
他路过信用社,父亲又去后娘家了,他只好又回到卫生院小阁楼里,把那本日记塞在枕头下,躺在床上又翻着书,默念着:“
就是那一只蟋蟀
在你的窗外唱歌
在我的窗外唱歌
你在倾听
你在想念
我在倾听
我在吟哦
你该猜到我在吟些什么
我会猜到你在想些什么
……”
念着念着,睡着了,书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迷迷糊糊中,听见窗外滴滴答答下雨声,睁开眼,天亮了,灯还开着。他关了灯翻身想再睡会儿,忽然见到薛凌云立在床前不停的抽泣,拿着他的日记在手中颤抖。他吓了一跳,一骨碌爬起来,“你……?”
“李、雪、梅。”她把笔记本扔床上,用袖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拿起门后的蓝色油纸伞,哭着跑向秋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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