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如楚涵清和江然所想,沈琴的毒确实没得到解药。我不能理解既然柳韫不能解开沈琴的毒,为何沈琴还要将她留在宫中,难道真如传闻中所言是恩爱情深?
我看见沈琴的时候,他脸色苍白,那一双眼眸已是明显的发红,仿佛两颗褐红色的宝珠,嵌在他深邃的眼中。那样深刻的眉眼,是一瞬间便深深刻印在二姐心中的模样。
我知道这是中毒已深的征兆。想起柳韫的妹妹柳沁,我有些恶毒地想,柳韫既然这么爱沈琴,为什么不愿意用已经是活死人的妹妹的心救他一命呢?当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诸如柳沁,她活着与死了没什么两样,我先前觉得残忍,纵然众生平等,但相比之下,用一个活死人的命换一个鲜活的生命,看起来也是值得的。或许柳韫是柳沁的姐姐,她舍不得,抑或她还有别的办法,但我想,沈琴大约等不了多久了。
见到沈楼的那一刹那,沈琴似乎愣了一下,又迅速微笑到:“楼儿是来探望我的吗?”
沈楼起身,冷淡回应:“不过是许久未回来宫中,有些想念故时的景物,顺道来看看世子的身子如何了。”
“你身为质子原不该回到影枫国的。”沈琴肃声到,又似想到了什么,瞬间松了语气,自嘲般笑了一下,“这也没什么,左右父王会护着你。”
沈楼闻言脸色难看了些,却仍不动声色道:“听闻柳韫姑娘有法子替世子解了那‘胭脂眸’,不知如今解到什么地步了?”
“楼儿,你该唤我声兄长。”沈琴皱眉。
沈楼抿了嘴唇,未说话。
今日相谈甚不欢,沈琴未曾留我们住下,楚涵清也不多言,道了句“保重”便与我们一同出宫,却在出宫的路上遇见了柳韫。
她一条藕荷色的裙子,搭着一件白色的外裳,十分端庄地立在一处竹亭边:“几位若是方便,不妨留下喝杯茶再走,我叫人上些点心,咱们说一说话。”
这便是长谈的意思了,影枫国有个风俗,若是留人短谈,只上一壶茶,喝完了茶,客人便没有理由赖着不走了;若是欲长谈,便会上些点心,与客人一边吃一边谈,吃饱了还可以起身并肩一边散步一边谈,等消化完了再接着坐下一边吃一边谈……
譬如此时,我正一边咬着点心一边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
因着沈楼这个身份敏感,不能随便在影枫王宫里大喇喇地坐着,柳韫特地挑了处僻静且靠近宫门的地方。楚涵清颇有礼节地先谢了邀,执了茶盏抿了两口,方缓缓开口:“柳姑娘留下我们,总不会只是想让我们品尝这王宫中的好茶吧?”
柳韫脸色白了白,拿捏出一个温婉的笑来:“自然不是。”
我们皆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这世上会换心之术的大夫原本也没几个,我认识的,只有江然和楚涵清。”柳韫朱唇轻启。是了,换心,我心下明白,柳韫是想求楚涵清帮沈琴换心。人真是矛盾,听到柳韫要为沈琴换心,我又不禁为那位素未谋面的柳沁感到难过。
楚涵清轻笑两声:“姑娘错了,江然与在下确实会换心之术,可我们两个皆不是大夫。江然是个制鞋的,而我,是个质子。”
……
我们约定三天之后再来宫中,为沈琴换心。
(中)
五月廿八,一个阳光明媚,微风轻拂,正是我们约定了要给沈琴换心的日子。
我看过许多小说戏文,一般情况下,在这种悲伤的日子,都该是阴雨绵绵,乌云笼罩,□□氛上就要十分压抑,直压得人心头沉甸甸的。但今日老天爷似乎格外不给面子,将日头铺得均匀绵软。
这样舒适的天气,如若不是想到要去做这样一件惊心动魄的事,合该提一篮吃食,踩着油绿的浅草去玩耍撒欢。
事实上我确实提着一只小篮子。因这件事做的十分机密,总不能明晃晃地去御医那里配需要的药材好教人怀疑,楚涵清便提前在宫外准备了药材教我提着。我没话找话,凑近楚涵清:“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出去游玩的样子?”
楚涵清瞥了一眼我手中的竹篮:“东西是像了,但你若兴高采烈些就更像了。”
我:“……”
按照三日前与柳韫的约定,我们跟着服侍柳韫的小宫女来到了柳韫在宫中住的小阁子,唔,倒是一处精巧的所在,想来沈琴待她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沈楼昨晚便进了宫,如我们计划中一般,一早便与柳韫联手将沈琴迷晕了,此时沈琴正直僵僵地躺在一张床上。柳韫事先并未告诉沈琴此事,亦没有告诉我们为何不告诉沈琴。我猜想大抵是沈琴不忍心心爱的姑娘为了自己而舍弃妹妹的生命,唔,多么经典的情节。
楚涵清用两段白色的布带束紧了袖口,探了探沈琴的脉,点头道:“可以了,请问柳姑娘令妹在哪里?”
我这才想起,今天换心的另外一位主角柳沁还没有出现。我扫视了一眼屋中,除了沈琴躺的那张床身边,并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安置一位躺着的姑娘。
柳韫轻笑了声,捧起桌上一盏还在冒着烟的东西:“今日要与沈琴换心的,不是沁儿。”她闻了闻手中杯盏,蹙起了秀气的眉,“沁儿幼时得了怪病,使用冰莲花缓解,那花,我也曾服用过。”
我伸手挡住她的杯口:“你又何苦如此,你若为沈琴死了,教沈琴怎么活下去?”
这话说得违心,却又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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