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就是这样,再大的波澜,都会在高大坚实的宫墙和日出日落重重叠叠的时光中归于平静,影枫国如是,乾国亦如是。
一行三人返回乾宫次日下午,我趴在父王雕工精致的矮几上闷闷不乐,将那些事一字一句地说与父王。书房众多服侍的宫人皆被屏退,只余了我们父女二人煮茶谈心。我知道,没了那些朝臣宫女,他只是一心疼宠我的爹爹。
今日来见父王之前,沈楼难得地用和蔼的语气拍着我的肩膀叮嘱:“痛定思痛,痛何如哉,你告诉你父王这些事情必然要再难受一番。记住,事情都过去了,别再让自己难过。”我彼时觉得很有道理,便垂了眼点头答应,而此时,我已详详细细将事情始末回忆并复述了一遍,心中竟然平静得毫无波澜,
父王听完我的复述,沉默了半响,叹了口气:“再过几日……你二姐去了,影枫国报丧的使臣必然要来,我们乾国自然也要派使臣前去,你想去送送她吗?”
我摇头闷闷道:“女儿这么着急赶回来,就是不想眼见二姐过世罢了,父王却要女儿去看着二姐的丧仪……二姐若是知道了沈琴的心意,大约会高兴的罢。”
“兴许吧。”父王站起身来,望向窗外:“你看你与父王说了这么多,史官记载下的,也就是“影枫国世子妃于某日某时病逝”这么寥寥几笔。”
悲凉感顿生,我凄凉道:“这么多爱恨情仇,坎坷波折,在世人眼中,也就是史册中冰冰凉凉那么一两行字。王室如此,若是民间,连那两行字,大抵都不会有。”
“你既提到此事,父王还有一桩事要讲给你,原想着你回来大抵要高兴一番,却不想……。”父王叹口气,把我从矮几上拉起一些,从我交叠趴着的双臂下抽出一本奏折摊开在我面前,我瞄了一眼,那狷狂潦草的字迹,我一眼便认了出来,是那日父王问我对让楚涵清议政的想法时,我翻找出来递给父王的。不解地抬头望着父王。
父王拎起那折子敲了敲我的脑袋:“此人名为宋随尘,人如其名,性格不羁了些,见解却是新鲜独特,也颇有几分才华,父王已将他从家乡调来瑶城,在朝中供职,官封右史。”
我嘿嘿讪笑了两声:“每每他上奏折来,我都看得津津有味,我还以为这个人最终会发展成一个小说家呢。”
“为父给他这个右史的官位,并不指望他如其他史官一般规规矩矩地记录史事,而是希望他能将那些鲜为人知却动人心弦,如你二姐这般真性情的事情记录下来,也不枉他们一片真心地爱一场。”父王说完,转过眼来盯着我:“想来此人与你投缘,便将他调到你凝瑰宫的管辖下,算是你身边的臣子。”
“是个……写野史的官?”我有些犹豫,还是开口问到。
头顶被重重敲了一下,父王佯怒的声音传来:“什么野史,明面上还是个史官,与正史无关的内容,就当小说戏言传到民间也罢。”
“哦……”果然不负我望,宋随尘最终还是成了一个小说家。
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我一下抬起头:“父王将他划到凝瑰宫来,是调到我身边。”
父王没看我,只淡淡“嗯”了一声,我继续问:“这么个新鲜的官儿,父王竟将他放在我这里大材小用。”
……
脑袋又重重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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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国朝中臣子大抵分为三类,一类只由父王直接管理,只受父王之令,一类辅佐世子,听从父王命令同时,算是世子身边臣子,最后一类则是上朝之外在可摄政的“凝瑰公主”身边为臣,但由于“凝瑰公主”多少年来也未必有一位,摄政一权对于“凝瑰公主”来说,主要作用也就是彰显尊贵身份,故这样的朝臣极少。我是乾国有史以来第二位“凝瑰公主”,也甚少过问朝中之事,故身边除了例行的几位臣子定时来点个卯,也没几个臣子,今日宋随尘要来,我自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兴趣,更是将沈楼楚涵清都请来,邀他们一同看个热闹。
从影枫国回来,我与楚涵清沈楼也算同甘共苦,三人已成了一个小小的“团伙”,听闻父王将宋随尘调入我凝瑰宫,我便打定主意要将他拉入我们这一“团伙”,日后民间小说话本,也算插足其中了。
三人敞了大门,索性围坐在院中石桌旁摆了一桌茶点边吃边等,谁知我将桌上每样点心都吃遍了,那宋随尘还没大驾光临,我却觉得腹中撑得慌,唤来绘茶替我揉了揉滚圆的肚子,又站起身绕着庭院走了两圈,无精打采坐回石凳上:“怎么还不来……早听闻宋随尘为人不羁,却不想是这么个不羁法子……”
“那绾绾公主希望小臣是怎么个不羁法子呢?”阴阳怪气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我方才食了许多甜食,此刻又生生被那一声油腻腻的“绾绾公主”腻了一番,不禁循着那声音抬头去看,那宋随尘一身宽大的灰蒙蒙的袍子,正翘了二郎腿躺在宫院墙顶上笑眯眯看我。
沈楼只皱眉瞥他一眼,楚涵清自顾自面无表情地喝茶,一时间,只余我和他大眼瞪小眼,我略觉尴尬,便唤他:“公子好身手,今日凝瑰宫备了好茶待公子前来,还请公子莫要让旁人以为我们挤兑你,竟让公子翻墙而入。”
闻得此言,宋随尘一个翻身从院墙上跃下,在我身边作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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