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沿边上,德妃娘娘道:“妾近来总想起年少时与陛下在一起的时候,那时终日耳鬓厮磨,如今却连见一面也难。陛下,妾也知道,妾现今人老珠黄不招人待见,可妾心里却还是记挂着陛下。难得见陛下一回,陛下就让妾尽尽心意吧。服侍完这一遭,妾不知又要等多久才能再见陛下一面。”说着,牵袖拭泪。
想起旧日时光,皇上心里也颇有些感概。遂无奈道:“也罢,等朕喝完这碗药,你就回去吧。”
于是素娟将盛药的琉璃碗端给了德妃。德妃伸手接过,指间金光一闪,顿时让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樱柠悚然一惊。德妃娘娘手上的那种戒指,她也有一个!正是七王爷给她的,用来向皇上下药的那种戒指!
她一颗心砰砰急跳起来。德妃娘娘戴了这个戒指,有何用意?莫非她今日前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这边心念急转,那边素娟却毫无察觉,兀自徐徐弯腰,把皇上用来漱口的清水放到矮柜上待用。
德妃娘娘见了,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没有蜜饯吗?”
素娟答道:“回娘娘,皇上不喜蜜饯,从来都只是用清水漱口。”
德妃娘娘讶道:“是么?我怎么记得以前皇上很喜欢吃蜜饯的?尤其是杏脯。”
皇上靠在床屏处,闻言淡淡说了一句:“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德妃娘娘却道:“陛下,妾这次特地带了一罐杏脯过来。陛下你一定要尝尝。今年的杏脯特别的好,个大味甜,极其可口,用来送汤药最能去苦味了。”
皇上不想听她唠叨,遂顺着她的意说了一句:“那就拿点过来试试吧。”
素娟依言退下,出殿去取蜜饯了。偌大一个寝殿,只剩下樱柠、皇上和德妃娘娘三人。
德妃娘娘拿着勺子一圈圈搅着汤药,轻轻地吹气。皇上见药还烫嘴,便自顾自歪在床屏上闭目养神,只待药凉。一时间大殿里寂寂无声,只有沙漏窸窸窣窣的细响。
德妃娘娘搅着拌着,动作渐渐缓了下来。她飞快地瞟了皇上一眼,将手里的琉璃碗放在了床沿上。正要去碰手上的戒指,她似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对着一旁的樱柠狠狠地盯了一眼,目光凌厉如刀,充满了警诫的意味。
紧接着,她迅速拨弄了一下手上戒指,戒面弹开,藏在暗格里的一颗鲜红药丸倏忽滚出,掉落到汤药之中,当即消融化解。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过流光瞬息,那颗红色药丸已形消迹毁,浓黑的药汤荡荡漾漾,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德妃娘娘拿勺子搅了搅药汤,柔声道:“陛下,药不烫了,可以喝了。”
皇上微微“嗯”了一声,连眼睛也懒得睁开,只略略张开了嘴,由着德妃娘娘一勺勺把汤药送进了喉咙里。
樱柠木木站着,看着那致命的汤药一点点灌进了老皇帝的肚子里,嘴唇抿得发白,却不声不响。
药尽,碗空。德妃娘娘走了。
樱柠冷眼打量老皇帝,却见他眉目平和,神色如常。樱柠在心里暗自冷笑,也对,德妃娘娘哪能愚蠢至此,弄个能当场毙命的毒/药来?那样她岂不逃脱不了嫌疑?
知道这大概是种慢性毒/药,可究竟有多慢,樱柠却吃不准了。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还是一天两天?七王爷的心思,樱柠琢磨不透。但有一点她却是想明白了,那就是她得赶紧逃了!若是等到老皇帝毒发身亡,她就会被抓去殉葬,到时想溜都溜不了了!
刻不容缓,她恨不得立即拔腿就跑,可老皇帝却拉着她,兴致勃勃地道:“辛湄,朕听说你昨儿去上林苑采梅花雪了。难得你有心了。这会也没什么事,你把梅花雪拿过来,陪朕喝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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