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茂相,刑部尚书。
明亮的大厅内,他来回踱着步子,思索着问题。
突然,家僮来报:“大人,有客来访。”
苏茂相挥手道:“请他进来。”
“苏大人,久等了。”一个男子跨过高高的门槛,行礼道。只见他一身宽松黑衣,长长的斗笠帘子遮住脸孔,完全看不清相貌身材。
苏茂相皱眉道:“你为何穿成此等模样?”
男子道:“恐有厂虎,不得不防。”他从怀中掏出一叠卷纸,递给苏茂相,“大人请看。”
苏茂相抖开纸,细细看了一会,忽然露出一丝笑意:“此事当真?”
男子道:“千真万确,乃魏忠贤亲口付与杨彪的任务。”
苏茂相道:“魏老儿恐是被皇上责骂了一番,嘿嘿,这东西虽为邪物,我等圣人徒孙断然不会染指,却也不会让它这么轻易落到魏老儿的手中。当初先皇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有关天灵邪玉的传闻,强从林家征得后却又不懂其中机窍,弄得天地变色,灾祸降世,后迫于朝中压力只能将其寄放在江南北宫处,如今皇上要将其毁去,虽面上理由正当,可其中关节甚多,绝对不可让他们得手。”
男子道:“大人素来知道皇上与先皇决然不同,不仅心思缜密,醉心朝政,更是个野心勃勃的帝王,恐怕意图并非表面所叙,若想借此内镇民乱,外攘东蛮,也是极有可能。”
苏茂相冷哼一声;“若是皇上拿去,倒还罢了,只可惜皇上于工造器具毫无所研,莫说不知如何动用这邪物,恐怕连真伪都难得一辨。”他负手身后,横眉道:“如果被魏老儿乔做异换,落入阉党之手,天下又怎得安生?”
男子道:“这邪物威力极大,旷古绝今,谁人又有把握能驾驭的住,若失控反噬自身,便是万劫不复,波及天下的灾难。”
苏茂相道:“我等三方都意图维持局面的稳定,故而当初将它置于异地,共同监管。只是如今魏忠贤势力愈大,残害忠良,祸乱朝政,我等已无法忍耐,务必将其扳倒。魏老儿眼下定已嗅得风声,博弈之点,全在北宫。”
男子道:“北宫穹如今已被人带走,大人应该知晓。”
苏茂相道:“嘿嘿,你想将北宫家唯一一个后人带离这漩涡纷争,留一份香火,只是恐怕上天不会如你所愿。他身负绝世邪物,纵然我等不为难于你们,皇上又怎么会安心?况且你以为,他们都跟你是一条心吗?”
男子道:“依大人所言,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苏茂相慢慢踱步到他身后,忽的转身:“速速集结好手赶往苏州府,必要将北宫穹带往江南余家,若有人阻拦,格杀勿论!”
男子应了声是,说着便要转身出去,苏茂相忽然道:“切记小心行事,若有意外便是舍弃他人也莫要让魏老儿嗅出端倪,大事未毕之前你的身份绝不可暴露!”
男子道淡淡道:“大人不必忧心,六年前我有分寸,六年后也是一样。你于我有大恩,如果身份暴露,便是一死,也不会牵连他人。”
苏茂相点点头,面上表情无悲无喜,挥手示意他退下,男子行了一礼,转身大步走了。他闭上眼睛,半晌后缓缓睁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坚毅和淡淡的哀伤。
魏忠贤小心翼翼的将三柱上好的檀香奉在香炉中,上方一个鎏金的沉香木牌位上刻着几个工整的篆书:达天禅道敦孝笃友张文襄武靖穆庄勤悊皇帝。他静静的注视着缭绕在轻烟中的牌位,恍惚中又想起和先帝朱由校的过往...。。
天启帝拖着下巴坐在桌案前,直直的盯着眼前一沓发黄的残卷,魏忠贤捧着一杯茶,笑道:“陛下,这几日里你都在钻研这残卷,未去上朝,臣子们可都有些焦虑不安了。”
天启帝一挑眉头,冷笑道:“哦?焦虑不安?原来他们还需要我这个皇帝?当初上疏力求上增田税时,这些人可是果断能干的很呐。”
魏忠贤知道天启帝对前几日东林文官们强硬要求重定税收政策的行为极其不满,身为内臣,他自然与皇帝同德一心,当下便是怒骂道:“这些人自恃有功,全然不把陛下放在眼里,陛下当好好整治他们一番。”
天启帝哼了一声,缓缓站了起来,“魏忠贤,朕给你个大大的差使,你可愿要?”
魏忠贤慌忙跪倒在地,叩首道:“臣何德何能,能得陛下信任,愿披肝沥胆,生死相随以报陛下大恩。”
天启帝看着这个跟随了自己许久的人,眼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温情,只是转瞬之后却被毫无痕迹的抹去。
“从今日起,你便是东厂总管,日后朕的事,就劳烦你多担待了。”天启帝话虽说的客气,却隐隐透出一股威严。身为帝王,他又何须说请字!
魏忠贤心下大喜,自己本已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宝和三店,如今再坐拥东厂权力,着实成了当朝第一重臣,天子之下第一号人物。他再度伏身道:“臣魏忠贤,领命!”
天启帝满意的点点头,他扶起魏忠贤,道:“你可知道朕这几日为何钻研这本书?你们腹诽朕荒唐,孰知你们乃是鼠目寸光!”
魏忠贤慌忙道:“臣万万不敢有这个念头,陛下圣明睿智,岂是我们这些人所能及的?”
天启帝忽然笑了起来,他坐回座位上,随手拿起一个木块雕琢起来,魏忠贤素知他喜爱手工,雕刻之时多在思虑,便不出声,等着皇帝说话。
半晌后,天启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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