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被虚幻的石头堵住的洞口是否依然只是个洞口,还是变成了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入口,抑或那后面根本就是万丈深渊。任何猜想都没有意义,唯一获得答案的方式是亲身去尝试,可是我不能那样做。尽管我们早已没有退路,可面对一个未知的洞口,我们都顾虑重重。况且,我们不能把梨亚独自留下。在这个黑暗、感觉不到生命的世界,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孤独地活着。我们长时间坐在那里,无声而慷慨地把自己的失落与绝望传递给其他人。
“如果你想走下去,你就必须赶走这种失落的情绪。”施黛兰跟我说。
“什么情绪才是对的?”我笑着问她。
她没有接我的茬。我也觉得自己的玩笑开得很没意思。
“其实我正在想办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梨亚一起出去。”我说。
“出去和留在这里,哪个更好还不一定呢。”她说。
“如果我们一出去就会死,你还想出去吗?”我说问梨亚。
“留在这里我也随时会死,我不在乎能不能出去,你们不用管我,真的。”她坐在地上收拢了翅膀,双手抱着膝盖,就像我们初次见面时那样。
我们长时间沉默地坐在那里。坐得脚麻了,我便起来走动,走过那些虚幻的石头时,我把燃烧的石头从匕首上卸下,用匕首划着那些石头。匕首就像划过空气一样,毫无阻挡。
“拿着,”我把匕首递给梨亚,“你来试试。”
“我?”她犹豫地伸出手。她的手臂只比匕首粗一点。她用两只手吃力地握住刀柄,刺进石头。她失望地将匕首还给我,演练低垂,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那块从刀上卸下的石头还在角落里燃烧。
“你们要走就走吧,别陪我耗在这里了,反正我出去了也随时会死。”她坐回原地的时候说。
“这和你是不是随时会死没有关系。”我说。
我决定用匕首在为她另挖一个洞口出来。
“世事艰险。”我对施黛兰笑道。这是这把刀的名字。
“给你是对的。”她也笑道。
“它始终是你的,只不过现在在我手上。”我说。
“世事艰险”是一把真正的削铁如泥的刀,可当我将刀插进洞壁时,并没觉得轻松,就像一把普通的刀插进了一片坚硬的土地。我不断将刀狠狠砸进洞壁,掘出一个口子,越掘越大,手掌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我估计手掌上已经磨掉了一些皮,光线太暗看不清,也顾不上了。这活儿只能我来干,所以我得咬着牙。离梦山上不会出汗,不然我肯定早已被汗水湿透。
“你别这样,没必要,不值得,求你了……你让我觉得愧疚……”梨亚不断哀求我停下来。
“我在这里挖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没必要愧疚。”我喘着气说。
“可是你是为了我……”我觉得她快要哭出来了。
“那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我说。
我不知道我在那里挖了多久,我看到施黛兰、邬若还有哈勃在一边睡着了,又醒过来,然后再睡着。只有梨亚一直醒着,有时候会跟我说说话,多数时间沉默不语。我感到双手愈发无力,甚至有些发抖,但我一直咬牙坚持着。有那么几次,匕首竟然从手里掉落下来,我感到双手正在渐渐失去知觉。
“停下来歇歇吧。”梨亚说。其他人在睡觉,她说得很轻。
“不歇了,我甚至都不需要睡眠。”我笑道。
我脱下身上的衣服,交给梨亚,然后两只手紧紧握刀,伸到她面前,说:“来,缠住我的手,这样刀就不会掉了。”
她吃惊地看着我。我才恍然醒悟,她太小了,根本无力用衣服缠住我的手。我轻声叫醒了邬若,让她帮忙。
“一定要这么吗?你先歇着吧,我来挖。”她说。
“你挖得动吗?”我笑着嘲笑她。我尽量让气氛轻松一点,可是我不知道在这样无望的处境下,这种苍白的玩笑是不是真的管用。
“你别小瞧我。”她说,从我手上拿走了匕首,在洞壁上挖起来,这时我才看到她的后背上的血迹已经扩大得几乎占了整个背部。她吃力地用刀挖着洞壁,我连忙让她停下来。
“天呐!”梨亚也看到了。
“我们必须想个办法帮你止血,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我说。我担心这样下去她会因此死掉。
邬若茫然摇头,“没有。”
施黛兰也醒过来了,我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她走过来,掀起邬若的衣服,我重新举起燃烧的石头,为她照明。还是原先那张花瓣上滴着血,掉到地上消失无踪。
“还是找不到伤口。”施黛兰说。
“既然我都没有感觉,那应该没什么事情。”邬若说,脸上带着笑,试图安慰我们。
“我觉得在这里呆着不是办法,出去也许还能有办法。”施黛兰说。
“你们别管我,求你们了。”梨亚几乎带着哭腔说。
“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洞口是不是真的通向外面。”施黛兰说。
我再次扔掉燃烧的石头,双手紧握匕首,伸到施黛兰面前,长时间的挖掘让它们有些发抖。
“用衣服缠住我的手,越紧越好。”我说。
她照做了。
“再紧一点。再紧一点。”我告诉她。
最后我确定我的手在衣服里面已经无法动弹了,重又开始在洞壁上挖掘。手臂连着匕首,像一把锄头。脚下都是挖出来的石块和石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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