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病房的门,俊贤在瞥见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老太太时,他当场吓了一跳。那位老太太灰白的面色跟摇摇欲坠的小莎绝对有的拼。
“俊贤……谢谢你。”死命地抓紧身边的椅子,借以稳住身体的姚莎莎低声道出一声细不可闻的话语。
像被她的声音惊醒似的,床上的老太太突然瞪大混浊骇人的眼睛,直直地射向床边的小莎。
原来还必须依靠他才站得稳的小莎倏地挺直腰,毫不畏惧地迎上她困惑的目光。
俊贤知道小莎一定很难受,因为不止额头,她的后背也被汗水渗透了,而且她的手抖得好厉害。
绝对有问题!俊贤悄悄地退出病房,他要立即找到凌哲,因为小莎那副随时随地会昏过去的模样像极一个濒临死亡的病人。
“你是……小莎?”奄奄一息的声音没有往日的尖酸刻薄,她现在的模样如果走在街头上,姚莎莎一定认不出来。
是错觉吗?还是因为药物的关系?她居然不能在她直射过来的眼神里面找到往日那种恨不得将她煎皮拆骨的汹涌恨意。
“我妈……说你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不想再看那张只能让她勾起伤心回忆的脸,而且今日过后,她们就互不相欠了。她的声音淡淡的,轻轻的,像呢喃更像耳语。“她说……你想见我,现在……我来了,请问你想说什么?”是啊,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见她,到底想说些什么呢?
“小莎……你、你还恨我吧?”犹豫了好久,躺卧病床上的人艰难地说出这句盘踞心头多年的话。
深呼吸再深呼吸,姚莎莎用力地捏紧拳头,妄图以指甲深陷到皮肉的刺痛使自己清醒一点。脑袋混沌一片,眼皮仿若有千斤重,看来她……真的没时间了。
恍惚地望着躺地病床中犹如风中残烛的老人,这一刻,她觉得她也是一个可怜人。年轻守寡,唯一的亲生子死了,哪个为人父母者会不伤心呢?所以,她不恨她,可以的话……就让过往的恩怨随着她的消失也一并淡忘吧。
“……你、你,”不行了,捂着异常难受的胸口,紧紧地咬住嘴唇忍下一声呻吟,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吧,一点点就好。她的要求并不过分,二分钟,不,也许一分钟已经足够了。
“你叫我来医院……是、是想叫我兑现曾经对你许下的诺言吗?难道,你……怕我忘了?”依稀对着那个人说话,额上冷汗淋漓,眼前的人影变得愈来愈模糊了,她要趁自己未昏过去之前把一切说清楚。“你可以放心,这一点我可不像他,说过的话我一定会做到。”她冷冷地笑着,一脸毫不在乎,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我记得自己说过在你有生之年把命偿还给你。现在该是我相还的时候了。我原来打算、打算……”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揪紧胸前的衣服,难受地蜷缩成一团。
“你……小莎,”床上的人困难爬起来,支着放在床头上的拐杖缓缓地走到她面前。“小莎,你怎么了?”
看到那根教她毕生难忘的拐杖就在自己面前,过往的记忆重新浮现在她眼前,她下意识向后一缩,明明想笑的,泪却滚滚而下。她、她又像从前一样叫她了,只是她的呼唤……为何竟令她的心……这样痛。
“我啊,我原来打算找一辆倒霉的车子撞一撞就好了,毕竟他是这样被我害死……”她喃喃的,仿佛此刻不是说有关生死问题,而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那样的云淡风轻,那样的毫不在乎。“但是这样是不对的,哈,我怎么能用自己的错误来惩罚别人呢?我自己死就好了,怎能让无辜的人也受到牵连?而且……”她还需要一点时间跟别人说再见。
“啪!”沉重的拐杖忽然掉到她的眼前,然后那人跌坐地上。“小、小莎,你、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人用颤抖的声音问。
姚莎莎认为那只是自己吃了药后出现的幻觉,但是那幻觉是如此的真实,她感到一只抖过不停的手轻轻地搭上她的肩膀,然后她被人扶了起来。果然是幻觉呵,她居然、居然从那人的脸看到……眼泪!?
“我的意思是……你很快就能如愿以偿了,高兴吧?”用尽全身仅有的力量去拔开她的手,她不想在她面前死的太难看,也不想要她的可怜。
“……果然,你还恨我……”她近似低喃的自语着。
“不……怎么可能?”现在的她对她无恨亦无爱,有的只是一种解脱后的轻松感,从今以后她不再欠她什么了。她缓缓地合上眼睛。
“小莎?小莎!你怎么了?”那只颤抖的厉害的手再次摸上她的手臂,然后是一阵用力的摇晃。“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没什么,只是吃了一点药而已。”她笑,对那人声音里的慌张感到不解,可惜眼前模糊一片的她什么也看不清了,她只想睡,只要睡着了,身体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吧。
“是我……错了!小莎,对不起……”
对不起?她说对不起?!守着那点清明,姚莎莎缓缓地睁开眼,好让自己去确认刚才听到的不……过是她的幻觉而已。但是,她竟然看到那张老泪纵横的脸上挂满不可能出现的悔恨。
“你……说对不起?”她想确认刚才不是自己的幻听。
“是的,小莎。以前的事,统统……忘了吧。你能原谅我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太婆吗?你可以再叫我一声……奶奶吗?”
是你不原谅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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