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元正坐在圈椅上品茶,闻声抬头扫了她一眼,问道:“去买话本子了?”
“是。”绿莺低眉顺眼答道,心内却有些忐忑,深怕他来一句“拿给爷瞧瞧。”她可甚么都没买啊。
所幸冯元也只是随口一问,他招招手,她连忙紧走几步,方一近前,便被他一把扯住坐于怀中。
“可想爷了?”
绿莺羞怯一笑,垂首道:“自是想的。”
冯元心内受用,端起她下巴,朝她耳内呵着热气,“说想爷,是白日想还是夜里想?爷不在可觉着孤枕难眠?嗯?”
绿莺一颤,只觉一股暖流从脑门直灌到脚后跟儿,顿时面红耳赤,心内“扑扑”跳个不住,语无伦次道:“白日想,夜、夜里也想。”
“哈哈哈。”瞧她面含春意,冯元得意一笑,捏起她烫人颊肉,眼带戏谑,说着气人话,“想也不管用,爷偏不给你!哈哈。”
将她戏逗够了,才正色道:“空闲时爷跟你立个朱粉芳的房契,去衙门过下明路,上头得书你的姓和名。还有平日铺子要你定夺的大事小情,须刻个名章,‘绿莺’不是你本名罢,你可有姓有名?”
“奴家本姓李,只家里人唤大丫,并没甚么正经名儿。”绿莺想到年幼时,脸色一黯。
“大丫,李大丫?”那人嗤笑,真是土掉渣儿了。
晚膳还未至,只能说话打发光景,冯元随口问着:“家里人呢?是死了还是遭灾了,为何卖你?”问着问着便起了好奇之心,“为何不卖到大户人家,偏偏是青楼那腌臜地儿?”
“嘤嘤......”绿莺被勾起昔日委屈,再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奴家未记事亲娘便去了,后来爹爹再娶,那后娘时常打骂奴家。生了个小子后,家里紧巴了些,爹和后娘只顾着弟弟,奴家吃不上喝不上。奴家那弟弟生来便病恹恹的,爹爹为给他瞧病,便沾了赌,这一赌便一发不可收。奈何十赌九输,便将奴家卖了换银两了。”
冯元眉头一竖,一掌拍向桌案,“真是混账!”想不到世上还有这般的亲爹和恶母。瞧她哭得抽搐,问道:“你恨不恨你爹?”
绿莺哭了一通,也好受了,听他问话,便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垂眸道:“奴家那时小不懂事,如今瞧来,奴家那弟弟不似爹爹亲生。奴家后娘平日爱涂脂抹粉、勾三搭四,奴家如今想起曾不止一回瞧见有男子进她屋子。这些爹爹皆不知,奴家那弟弟长得亦不似爹爹。”她释然一笑,“当初是恨的,如今不恨了,他也算得了报应。”
他哈哈一笑,瞧她是非明辨,非是那只知愚孝的傻子,甚是赞许:“正是,他敢卖亲女,老天没劈他算便宜他,活该他头顶绿油油。”琢磨了须臾,“李大丫忒难听,今后还是唤绿莺罢,名章便刻‘李绿莺’。”
二人用过晚膳,冯元自是将她好一番搓揉,一夕风月情不止......
翌日,将他送出门,因昨日提起朱粉芳,绿莺便想着去探看一番。
朱粉芳铺子不大,也就跟她如今的寝房一般大小,四四方方颇为规矩。俗话说伺候甚么样的客人赚甚么样的银子,因坐落在繁华的西门大街上,进出的皆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丫鬟仆妇,非是那胭脂巷里的烟花女,故脂粉价儿高品相好,生意自来红火。
从前以买主的身份逛脂粉铺子,今儿竟变作主家,滋味儿甚是不同。
以往是看看这个瞧瞧那个,须得掂量银子,瞧上贵得不舍得买,舍得买的却又未必能看得上。如今不同了,她若乐意,架子上摆的、柜子里藏的、库房里存的,统统都能抬回家去。
绿莺暗指了指铺子里来采买的姑娘丫头,问身旁之人:“于掌柜,每日都这些人么?今儿算客少还是客多呢?”
于掌柜一躬身,态度恭敬,“回姑娘话,今儿比昨儿客人多了些。”
瞧东家面露喜色,他想了想还是说道:“但也不能因客人多或少来定夺生意好坏,有时来一个富贵的,花几十两银子。有时十个客人亦采买不了二两银子,主要还要看账本子上的流水账。”抬头征询她:“姑娘可要查账本子?”
绿莺那日已跟冯元学会了看账,想着正好校验下所学,便喜滋滋地应了。
“四月盈利一百一十二两一百七十文,五月盈利一百另八两二百一十六文,六月盈利一百三十三两七百文,七月......”她嘻嘻一笑,“我知道,七月得下月才能算得,下月乃八月,八月的账得九月才能算出来,我说的可对?”
“对对,东家果然冰雪聪慧。”于掌柜连忙恭维道,笑得一脸褶子,眼含赞许,心内却忍不住抽搐:主家老爷你将铺子给了个不懂买卖经的天真丫头,你讨好了外室,我这把老骨头将来有得累喽......
绿莺被夸赞,心内欢喜得意,“我家原来便是卖豆腐的,我亦算懂些。”
于掌柜陪着笑,笑得满脸大菊花。
“咦?”她指了指铺里唯一一个伙计,那伙计年纪不大,十五六的小子,正亦步亦趋跟着对儿主仆,不时说两句这罐面脂乃玉屑的、那盒口脂多蜂蜡云云。
“咱家怎么也让人跟着客人呢,人家若想自顾自地瞧瞧,旁人跟着啰里啰嗦,这岂不惹人烦?”
她一直最讨厌这事了。虽说人人都乐意被人小意殷勤伺候着,况且这些伙计最擅长看人下菜碟,瞧见富贵得便更殷勤些。她起先亦觉得颇有面子、心内受用。可后来便腻烦了,买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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