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黄豆般大的冷雨珠一颗颗落下来,斜斜地打在车窗上,把靠在上面的奚筠邗惊醒了。时间仿佛已经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直起身来稍微伸展了一下似乎已经石化了的身体,软骨“咯咯咯”响起来。
窗外的雨显然才刚刚下起来,窗户上印着一条条清晰的水痕,那是雨水行走的轨迹。窗外除了黑夜之外还是黑夜,就连之前偶尔一晃而过的灯光也找不见了。冷风借着凌厉的雨势越刮越大了,不仅将火车车轮和轨道相互摩擦的声音稀释到几乎听不见了,而且像一头头猛兽一样横冲直撞地把车窗、车门肆虐得“咣当当”响。
火车里面却是另外一副场景,几乎所有的人借着车厢里的暖气和相互依偎带来的温暖酣睡着,火车摇摇晃晃的身体就好像婴儿床,对他们的睡眠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促进作用。车厢里大部分的灯都已经关闭了,只有大概三盏左右的旧式白炽灯还亮着,给这个空间提供着一点相互注视和起来走动所需要的光亮。
奚筠邗看了看对面,陈可芳抱着孩子靠在了车窗上,头发凌乱地垂在面前,几乎遮住了她的半张脸,怀抱着孩子的双手每隔十几秒钟就轻轻地拍打几次孩子的后背,看不出来她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着。
她应该是没有睡,只是太累了吧,一种熟悉的心疼在奚筠邗身体里流淌开来。
陈可芳的手又一次如精准的机械一般扬了起来然后又轻轻地落了下去。
把视线往右边移动,奚筠邗看到秦阿姨紧挨着陈可芳,她竟然还没有睡,手里拿着一份上车时带上来的《农业报》,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一阵没一阵地读着。
“秦阿姨,你还没有睡啊?”奚筠邗轻轻说道,尽量把声音压到了最低。
秦阿姨从报纸的右侧露出半张脸来,看了看奚筠邗,说:“还早啊,睡不着,就读读报纸,你呢,小伙子,怎么也不睡?刚刚我和可芳看你靠着窗子一直闭着眼睛,都以为你睡着了呢?”
“啊?我刚刚在想事情,所以就......”奚筠邗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晚上的有啥想不通的?年轻人想法不要太多了,简单一点,你自个儿想明白了怎么活,你说那烦恼怎么会找到你呢?”秦阿姨说得就像是个哲学家一样,然后稍加控制地露出了几下东北人的豪放笑声。
“呵呵,呵呵呵。”奚筠邗把嘴咧了开来,也笑了。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半夜12点31分了,凭他的记忆,还有半个小时火车就应该到达第六个站点:街九站。他决定等火车到站的时候趁着停车的空当下车去走走,呼吸呼吸冷夜的空气,在他之前20多年的年岁里,似乎一次也没有那样做过。
奚筠邗挪了挪屁股,把外套的拉链一次性拉到了自己的锁骨那个位置,然后又把头靠在了车窗上,双眼看着已经被狂风吹得乱了阵脚的雨珠打在车窗上、铁轨上、泥土里......
看来思绪又一次来找他了......
奚筠邗慢慢地啃着面包,可叶小画却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她拉了拉奚筠邗的衣角,指了指着他们面前那只吃着第三颗松果的小松鼠。
“奚哥哥,你说这松鼠怎么不怕我们?”等奚筠邗吃完后,叶小画问他。
奚筠邗思索了一番,然后笑眯眯地回答道:“因为我们都是很善良的人嘛,松鼠见了当然不害怕了。”
叶小画一听乐了,兴奋地说:“我看是我太善良了吧,才把它吸引过来了,才没有你的份!”
奚筠邗不甘示弱:“哎呦,你善良,鬼才信呦!”奚筠邗索性放开了胆子开起玩笑来。
“哈哈,哈哈哈!”
“哈哈。”奚筠邗也笑了。
“奚哥哥,说真的,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真的挺开心的,不用顾忌什么。”叶小画轻声说。
奚筠邗的心怦然一动,他完全没有想到叶小画突然会这样说,他感觉自己的胸膛里瞬间刮起了十二级的台风,使得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好像在剧烈地震动!
他压抑住激动,却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得意地说道:“那是肯定的。”
“哎呦喂,奚筠邗,说你两句,你还当真了!”叶小画立刻说道,脸上却笑开了花。
奚筠邗注意到刚才她说的是“奚筠邗”,而不是“奚哥哥”,这让已经习惯了“奚哥哥”这个称谓的他有些不习惯。他也开始回想叶小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称呼他为“奚哥哥”的。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清楚,他就扭头问叶小画。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叫我奚哥哥的?”
“嗯......”叶小画思考了一会儿说,“是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你说比我大,还说是我的学长哩,后来每次见面我就那样叫你了。”
“奚哥哥,”奚筠邗自己试着叫了一遍,“呵呵呵,以前还从没有听过别人这样叫过我。”他自己笑了出来。
“哈哈,现在不就有了吗?笨蛋。”叶小画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终于把那只松鼠吓跑了。
奚筠邗看着她笑得那样灿烂,如头顶拨开云层的缕缕阳光,他也跟一起开心地笑起来。
突然一声巨响以极快的速度和极大的力度从山腰处传了上来,隔着云海却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叶小画吓得不轻,她一下子伸出双手来紧紧抓住了奚筠邗的胳膊。
“刚才是什么声音啊?”叶小画不安地问道。
“从声音的大小和位置来判断,应该是山间有块不
喜欢曼陀罗与木槿花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