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万家灯火相通似的逐一的亮了起来,回城立即变成一处灯海,连二连三的木门声响,青石板上踢踏踢踏的响起,长长的巷子石壁上,铺映憧憧暗影,像是没有尽头流水般的闪过。天还不算冷,带着丝丝凉意,却有人穿戴上团圆节火红的衣裳,脸上洋溢着烟火般绚丽的色彩。
此刻离回城最近的一处驿站,停着一辆马车,清晨雾霜里不辨轮廓,有人手指轻轻敲打着车壁,脸上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有点艳,像冬天忽然开放的朱顶红,饱满的花朵开得鲜艳热烈。
舒然透过车帘丝幔,缓缓摇头,口中喃喃道:“第三十五次。”
五天了,主子总是时不时露出这种艳而诡异的脸部表情,笑?肯定是在说笑了,什么时候见过主子笑成这幅鬼样子,向来是温润和煦待人亲和,不笑?那肯定是个大笑话,什么时候见过主子不笑,向来是笑得假惺惺像套着面具似的。
似笑非笑?
舒然摩挲着下巴,发现有点咯手,原来是长了胡茬,可怜他,五天来马不停蹄的赶马车。
“主子,是否在驿站休息?”
“继续赶路。”
“主子,天色暗了,是否休息?”
“继续赶路。”
“...”
史上最悲催的车夫就这样诞生,当然其中他还自作主张的说了那么一句“主子,前面有两条路,一条返回京城,一条去回城的,请指示。”
结果换来一句比腊月寒冬还冷的话“你觉得呢?”
不敢不敢,他自然不敢忤逆主子,更不敢自作主张,一般下场都很惨,比如,季舒姑娘。
舒然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哆嗦,拢拢衣袖——越靠近回城,天气愈发的温暖,逐一换上了早春穿的衣衫。
“在驿站梳洗一下,即刻启程。”
舒然听到这句话,高兴得几乎快要跳起来,当然在主子的面前他不敢造次,还是恭敬的说了声是。
驿丞急匆匆的从驿站里跑出来,鼻子沁出汗珠,呼吸微喘,连忙拜礼:“属下参见璃王殿下。”
“不必多礼。”
驿丞伏在地上,身子僵硬,眼角瞥见一角清雅的暗花菱锦,玄色的衣角下摆,银线刻丝冬梅,缓缓的从他眼角飘过,惊出一生冷汗。
将近巳时,隐约可见回城城墙,似早春的暖阳铺洒,春风如剪,将温软白云剪得支离破碎,四分五裂似的飘在藏蓝色的幕布,偶尔掠过的飞鸟,扑打翅膀落在抽出新芽的榆树上,马车轱辘声响落在官道之上。
城门两队衣甲鲜明的士兵排列整齐,腰板笔直像城门外的榆树,躬身站在中间的显然就是陇西布政使,国字脸,面相圆滑透着精明,眉毛稀稀拉拉的搭在蜡黄的脸上,眼睛像是闪着精光,见璃王殿下的车撵前来,眼珠子快速的打量队伍,只是一眼,便带领着众官员恭敬的跪在地上,大声呼喊。
“陇西布政使等恭迎璃王殿下。”
“殿下吩咐,一切从简,不宜铺张。”舒然淡淡说道,神情凌厉,不复之前的呆懵。
闻言,陇西布政使眉眼一动,想着,长渊皇孙众多,如狼似虎聚集一室,璃王殿下一路走来想必是...连忙应声:“是!臣已备好下榻之处,恭请璃王殿下移驾。”
“不必了,本王住在别庄就好。”车撵内传出楚墨然温润的声线。
“是!”虽然说璃王殿下还未与白家嫡女完婚,理应不该同居一屋,但这是璃王殿下,谁敢乱说?
陇西布政使应了声,便率先带路。
回城繁华的主街两旁站满了人,众人翘首以望,伸长脖子,看向城门方向,就连店铺的伙计店家都伸长脖子。
一家酒楼的二楼,挑起的珠帘,晃出两个并排的脑袋,一人撑着窗边拿着熏肉大饼吃得咔嚓咔嚓响,一人用肥嘟嘟的小手捻藕放在嘴里,两眼眯着一条缝,脚踩着凳子,小手忽然攀住窗边,放开支撑身子的板凳,小短腿在半空中晃啊晃。
“见色忘友!”白非言瞥了一眼放下饭菜就匆忙忙跑出去的小二,嘴里含着糖藕口齿不清的说道。
“什么?”锦和咔嚓一口,咬下熏肉大饼,嫩滑的汁液沿着缺口流了出来。
“就是店小二啦,以往梅姨带我出来吃饭,都会送一些小东西给我,现在——”白非言像个老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望着天空,眨巴眨巴眼睛,努力的挤出一滴眼泪,痛恨的说道:“不就是璃王殿下吗?比白非言还要可爱吗?”
白非言不懂——
璃王殿下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活在唱戏说书,高谈论阔里的人物,而她呢,却是活在店小二哥哥身边的人,难道真的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
唉——
白非言又重重的叹了口气,锦和趁机掰下一小块熏肉大饼塞到白非言的嘴里:“你叹气,我听着心烦。”
噗——
白非言赶紧把嘴里的熏肉大饼吐了出来,手指扣着窗边,望向锦和:“我才不吃呢,会变胖的。”
锦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用手撕下熏肉大饼往自己嘴里送,一个大饼还未吃完,又听见白非言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啊锦姐姐,你看,那个不是病美人姐姐么?”
所谓的病美人就是白若,白非言也不知道从哪里学到这个词,觉得挺适合白若的,弱不禁风,娇贵。
“嗯。”锦和淡淡扫过一眼,要是没记错,白若走向的应该是锦绣布庄。
锦绣山庄不同于西楼,遍布长渊各地,而是在长渊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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