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别庄。
“梅姨,多备两番被褥,帝都不比回城,易冷。”白夫人躺在软榻上,一脸恬淡,对着一旁的梅姨吩咐道。
“如今入冬了,搁置多年的鎏金手炉也一并带去,还有神山砍伐下来的七神木,不仅燃烧无烟,还宁神安心。”
“对了,那件紫貂纹银竹披风,质地轻盈,还极为耐寒保暖,说起来,还是二十岁那年我亲手打猎的,没想到...”
“梅姨,还缺什么吗?”白夫人抬头,对上梅姨眼里的无奈,喃喃说道,“我怎么忘了,帝都什么都不缺...”
“夫人,你不去看看大小姐吗?”梅姨低声说道。
“不了。”白夫人摇头,翻身,把脸埋在软塌的毛毯里,松香气味淡淡。
“毕竟都是要离开的人,去了,反而会让她有所眷恋。”
“可是...”梅姨看着窗户外晃动的一株树,有暗影掠过,“大小姐还等着你呢。”
白夫人撑起身子,正坐在软塌上,手撑着窗棂,推开窗,夜晚咸湿的风灌了进来,吹得锦幔晃动,白夫人伸出枯瘦松弛的手拢好头发,望着窗外夜幕沉沉,跨过院墙,偶见隐约的灯火星光一两点。
“时间久了,就会习惯,也会...看得开。”白夫人低低的说道。
“而,终有一天,她所执着的,所奉为信仰与使命的,都将如这四季轮回替换里被遗忘的一颗星火。”
夜色迷茫,被风吹开的星光,如散开的碎钻,有光却不璀璨。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却不见有人进来。
白非言双手捧着棋罐,置于怀里,后背背着棋盘,小短腿走路歪歪扭扭,哐的一声,貌似撞上什么东西。白非言把棋罐放在地面,伸出肥嘟嘟的手,揉揉自己的膝盖。
声音清脆欢快的响起来。
“啊锦姐姐,你怎么不点上灯?!”白非言肥嘟嘟的脸皱成个包子,一脸埋怨。
唰的一声,屋里的灯被点上,白非言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捧着棋罐小跑过去,噌噌噌的爬上榻和罗汉床,轰的一声,整个身子往床榻倒下去,接着就是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
“什么——破——东西。”白非言嚯的一下子跳起来,奈何背后的棋盘有点重,身子东摇西晃就直直的往床榻倒下。
锦和手疾眼快的扶住白非言,细心的替她取下棋盘,连同棋罐搁在小桌子上,伸手把白非言摁在怀里,下巴摩挲着白非言的头发,有点痒,小孩子的身体,软绵绵还带着清新的奶香味。
“啊锦姐姐,我不是小孩子啦!”白非言蹬腿挣扎,双手叉腰,气哄哄的瞪圆眼睛。
反抗!绝对要反抗!
哼,她才不要做那种哭起来难看得要死鼻涕眼泪齐流,嗷嗷大叫需要人哄的小...屁孩呢。
她要做金光闪闪,牛bi哄哄,手执大权,呼风唤雨的小...屁孩。
白非言扭啊扭,扭啊扭,锦和不为所动,死死的摁住白非言,两人就开始一场漫长无止境的拉锯战。
“啊锦姐姐,你不开心吗?”白非言小心翼翼的试探一句,随即大人似的叹口气,“很正常,要是我要嫁给那么漂亮的大哥哥,我也会忧愁。”
“为什么?”锦和好笑的看白非言一眼,她口里都说出的都是乱七八糟的言论观点,但似乎有点道理。
白非言噌噌噌的从锦和怀里爬出来,坐在锦和对面,慢吞吞的把棋盘搁在小桌子上,摆好棋罐,拿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
“长得太漂亮了,没安全感。”白非言有点忧愁的看着锦和,“啊锦姐姐也一样,长得漂亮的,都太危险。”
呃——
锦和被噎了一下,无法反驳,似乎好像...不对:“长得好看不都是赏心悦目吗?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避如蛇蝎的危险了?”
“唉...”白非言叹气,装模作样的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吧。”
“哦?”锦和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引起来。
“我最近学会了危险这个词,觉得用在这里挺对的!”白非言一本正经的说道,黑亮的眸子全是调皮的笑意。
“哦...”锦和懒懒的敷衍一个字。
“其实也不是啦!我觉得是啊锦姐姐的姐姐。”白非言抬起下巴,往窗外一指,“我讨厌她!”
“怎么说?”锦和懒懒的拨乱棋罐里的棋子。
“她勾引你的夫君!”白非言小手拍着桌子,大喝一声,义正严词的说道。
“喔...好痛!”随即,晃着拍红的手在床榻上滚来滚去。
“放心,死不了。”锦和敷衍的安慰白非言一句,看着小桌子上的棋盘,避开这个有关于‘她夫君的话题’,“你这是在做什么?”
“赔给孟爷爷啊!”白非言‘嘣’的一下子蹿起来,把棋子堆成小山放在棋盘一角,哗啦啦的响。
“梅姨说了,赔礼道歉要真心诚意,所以,我决定,摆出那盘棋局赔给孟爷爷。”白非言拍着xiong部说道。
“哦,你记得?”
“当然!”白非言被人一夸,立即臭屁,随后肥嘟嘟的脸一垮,“孟爷爷整天盯着那副棋盘,有白非言可爱吗?”
锦和摇头,想着,小孩子的嫉妒心真可怕,好心的提醒,道:“这副棋子,貌似是用我的钱。”
“我的钱就是你的钱!”白非言眉开眼笑,一脸讨好。
“而孟爷爷的那副,是墨玉白石棋。”锦和继续‘好心’的提醒。
“很贵吗?”白非言扑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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