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关于冬天的记忆都是红彤彤的。放假之后没多久,就开始盼望春节。先是市政在街道上挂上的大灯笼大红旗,接着是家家户户贴出的装饰。
我最喜欢的就是和妈妈一起去市场准备年货,心里觉得那是一场大仗,要囤够需要的东西才能应对接下来清冷荒凉街道带来的零资源。
当时城里已经有了几家超市,但是超市的功能还没有现在这样齐全的。要购买蔬菜鲜肉还得到大的市场去。市场并不是一个好去处。那里乱哄哄脏兮兮,人来人往摩肩接踵。选购菜品的过程也很无聊,妈妈总会在一个摊位上徘徊良久,跟小贩争那一毛两毛的价钱。
其实当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然那时我没有体会。
采购年货,把家里里外外清扫干净,都是过年必须得做的。往年还有苏樾在,他个子高力气也大,窗户天花板都是他的领域了。今年只有我搭着两个凳子去完成任务了,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家的天花板这么高。
今年听说政府在南边一座新修的公园装饰了彩灯,市民们都可以免费参观。我得知这个消息,还是初中同学打电话告诉我的。她们邀请我一起去逛灯会,当做同学会的项目。
当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陈豫。以他孤冷的性格,估计没人会请他,请了他也不会去。后来我才发现,我低估了班长的办事能力,也不了解陈豫。
他还真的来了,独自站在南公园的门口,穿了一件毛呢的大衣,裹着一条灰色的围巾。
我走过去拍他的肩头,笑说:“过年好啊。”
“新春快乐。”他看到我的时候也一点不惊讶。
接着我们俩就陷入了无话题的尴尬,我缩着身子站在他旁边左顾右盼,他则泰然自若地发着呆。说来我很奇怪,没见到的时候我也想着他,可见到的时候他冷淡的样子又让人觉得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今天同学会是谁联系你的?”
“班长。”
“她还有你电话啊。”我说。
陈豫看了我一眼,说:“我们在一个班。”
“哦”我也是笨,居然忘了。
于是这个话题又结束了。
最终还是我的舍友到来缓解了我们之间的尴尬,我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跟她们裹在一起叽里呱啦地聊起来。许久没有一起聊了,我们的话题还很多,等到班上的人来得差不多的时候,大家三五成群逛灯会,就成了八卦的时刻。
小曲和陈豫在一个班,当她看到陈豫和班长走在一起的时候,立刻说:“我跟你们说,我们这个班长对陈豫可上心了。”
我听她的话,似乎是班长对陈豫有爱慕的意思,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身边的人都在追问哪些方面。小曲小声说:“以前我都没发现她和陈豫有那么多话可以说的,放学也要一起回家。”
小菲的注意力不在于此,她说:“但是陈豫确实是越来越有魅力了,我们班都有好几个女生喜欢他。”
原来初中时候情窦初开的喜悦一直延续到高中,没想到我和大部分女生没有什么两样的,这一点让我很挫败。和我目前仍然在一个班,也是邀请我来参加同学会的小琳突然说:“贝贝不是和陈豫在一起画画吗?你们接触的应该挺多的吧。”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一点儿不,我还是不怎么和他说话。”
小曲说:“我以前还觉得你们两个挺配的呢。”
“没有发现。”我说。
“算啦,人家贝贝有个帅气的哥哥,估计心思在他上面吧。”小菲说,“你的帅气哥哥现在在哪儿?”
“在省城读高中,马上要毕业了。”
小菲说:“真棒,人长得帅,成绩又好,真是完美的男主角。”
我实在受不了这个话题,无奈地说:“能换个话题吗?还有,声音能小一点吗?”
她们哈哈大笑,估计是看我尴尬的样子比较好玩,一群女生裹在一起嘻嘻哈哈惹来不少人的侧目,最后我就听到小琳说了一句:“好啦,贝贝害羞了。”
女生就是这样没法讲道理,说来说去,居然是我害羞了。
看完花灯,吃完饭夜就深了,不知谁提议让男生送女生回家,彼此住的比较近的搭伙坐出租车回去。
我就莫名其妙地和陈豫坐在了一个车上。原本小曲可以和我一路去,但是她偏偏不坐,弄得我很尴尬,只有在大家似懂非懂的哄笑声中和陈豫坐车离开了。
出租车上倒还安静,我们两个坐在后座闷不吭声。我只觉得,今天一天都让我无比尴尬,这种感觉也是基于我对陈豫本身的爱慕。但这并不让我好受,如果喜欢他就得这么尴尬,我还是宁愿不喜欢他。
结果还是陈豫率先打破沉默:“你家在哪儿?”
“公安局。”
“离我家还是挺近的。”
“是啊。不过你骑自行车,我坐公交车嘛。”我看着窗外闪过的灯光愣愣地说。
“有空一起出去画画。南公园旁边那座山上,景色还是很不错。”
他这是在邀请我吗?我一下紧张起来,又突然很兴奋,我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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