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考七中,而是读了本地的一所重点高中。那个时候除了电话和书信,联系方式比较少,手机也不像现在这么普及。于是,苏樾在我生活中痕迹慢慢变少,除了日记本让我记得他一些,其余的气息都变得很淡薄。
新入学的那一年秋天,我记得是国庆后不久,我偶然从一家画室前路过,曾经总是匆匆而过,那一天却驻足欣赏画室摆出来的作品。我透过透明的玻璃观察里面作画的人,他们一丝不苟的神情让我有些着迷。
第二天我就去画室征询了一番。画室的老板姓陈,体型消瘦,面容沉静,说话的声音也不紧不慢的。他的画室有两个门脸,里面的摆设古拙简易。他教的是素描和油画,他的妻子会教小朋友画儿童的彩画。
当我告诉他我的想法的时候,他淡淡地说:“你去里面画一幅给我看看。”
“我可是零基础。”我说。
“没事,你看到什么画什么。”他沉静地说。陈老师的神情让我觉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于是我进到他的画室里面,坐在他准备好的画板和白纸前,用尽我所能开始画眼前的立方体。这间画室很安静,虽然开在大马路边,但车辆和行人的嘈杂都不可闻。画室里散发着一股木屑和石墨的味道,安静的只有铅笔的沙沙声。
等我快画完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可以,还知道有阴影。”
我一回头,看见一张冷淡疏离的面孔,用他清高孤傲的眼睛看着我。
“陈豫?”我诧异地叫出他的名字。
“好久不见。”陈豫拉过一旁的画板和板凳坐在我旁边。
也并非好久不见,毕竟我们在同一所高中,两个班也在同一条走廊,时不时地,还会打个照面。好久不说话比较贴切。
“你在这儿学画画?”我说。
“没有。”他边说边削铅笔,“这是我家的店。”
“啊!噢!”我就觉得陈老师的神情看着那么熟悉,“陈老师是你的?”
“爸爸。”
这倒也明显。他抬眼看我一眼,神情突然变得温柔一些,问:“你要学素描?”
“嗯……我想学。”
“我可以教你啊。”他淡淡地说。
“收学费吗?”
“当然。”
这时陈老师走进来,似乎也听到了我们的闲聊,便说:“你们是同学?”
我说:“初中和高中同学。”
“那好啊,你有什么不懂就问小豫好了。”
就这样,我和陈豫又成了“同门”。因为我们彼此的特殊的关系,上完课以后,陈豫妈留我吃过几次饭,聊天的时候,两位家长得知陈豫的哥哥和苏樾也是同学就觉得更亲近了。
陈豫妈还说:“还真是有缘。”
他妈妈是很和蔼的人,或者说是这家里唯一的亮色,脸上总是带着明媚的笑容。有一天下午她请我喝她泡的红茶,她说:“小豫似乎一直没有什么朋友,我都比较担心他。”
“他确实比较孤僻,我们初中的时候都没有说过几句话。”我想起唯一完整的交流还是那次放学以后我看他在墙上作画。
“他哥哥比他就好很多。”
“但是陈豫很聪明。”我羡慕地说,“初中的时候,大家都说他是天才。”
陈豫妈对儿子的成绩倒不是很担心,只理所应当地笑了笑,对我说:“阿姨看出来你性格活泼,多和他来往来往,他的话也会更多一点。”
这个请求让我觉得怪怪的,不禁脑补言情剧里的狗血的场面,总觉得阿姨是在嘱托她未来的儿媳妇似的。我嘿嘿一笑,说:“我们是同龄人嘛,能说的要多一些。”
这话真违心。我们虽然是同龄人,但是能说的话一点都不多。每周我去画室一次,一呆就是半天。我们两个并不时常坐在一起,偶尔说两句话,无非就是借个橡皮擦。陈豫在我心里,一直是那只在浅水独行的水鸟,我是叽叽咋咋的麻雀,他听到这种声音,只会缓缓拍着翅膀飞走。
他越是这样,倒也让我对他越是上心一些。那段时间在安静的画室里,我抬头看物体的时候,眼光不自觉地瞟到他。他清瘦的身影,和额前略略盖住眼睛的碎发,认真的眼神,细长的手指握着铅笔。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就变成了我少女懵懂时候对于初恋情人的影像。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看着他就会脸红。只要陈豫靠近我一点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这些变化只有我和我的日记知道,我自然也不会告诉苏樾,每个人少女时候,都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秘密。
后来,是很多年以后了,当身边的人开始质疑爱情的意义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陈豫。我,没有任何的原因,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他不是陈豫,我也许也会如此。爱,只是人所渴望的投射罢了。
我就这样按捺着自己心里的感受,等到这一学期结束,我的素描水平也精进了不少。
期末最后一门考完那天,我提前交卷出来,竟然在校门口的时候碰到了陈豫,我心里惊了一跳,然后才笑着和他打招呼。
“你也提前交卷。”我说。
“我经常提前交卷,没什么意思。”他说,“寒假还来画画吗?”
“不知道,我也可以在家里画。”
他淡淡地点点头,和我并肩往校外走,我开玩笑说:“你希望我来吗?”
“希望啊。”
我感觉自己心跳都加快了,他这么毫无犹豫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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