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君诺怔了一下,继而问道:“郡主可还记得初到临渊城的那天夜里,曾与我定下过一个约定?”
风继慕道:“我自然记得。”
“郡主如今是不打算遵守这个约定了吗?”
“并不是我不愿遵守,只是……”
“只是什么……”
风继慕顿了顿,终于说出真心话:“我讨厌风倾染。”
应君诺沉默了。
“我讨厌她,她是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身份尊贵,人人爱慕,身边又有你和羽流觞这样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人,怎能不令我不讨厌?”
“郡主,这次,你是真的错了。”应君诺道。
“我错了?”
“风倾染虽然是季兴帝的遗女,但出生在王族式微的时刻,你在京中也待了一段时间,应该能看出国家的实权是掌握在谁的手中的。她虽然是公主的身份,但却与你和逾景并列为皇权继承人,没有任何特权。”
“若是换做平安盛世,风倾染可以无忧无虑享尽父皇母后的宠爱,在兄弟姐妹的陪伴和簇拥下长大。但现实是,大权旁落,大臣拥兵自重,随时可以废除君王自立。而她,在漫长的年月里日日体会着恐惧,只有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母后可以相依偎,还要不时提防来自四面八方的野心和诡计。这样一个人,何来万千宠爱?”
风继慕虽觉应君诺所说在理,还是强辩道:“可是她太盛气凌人了,你刚才也看见她是怎么对我的了,出手狠毒,毫不留情,根本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应君诺缓缓道:“如果郡主经历过公主所经历的一切,就不会觉得公主的行为过分。她曾经,被十倍、百倍得残忍对待过。那时风倾染还是个孩子,但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只是默默忍耐着。她就像一只折断翅膀囚禁在笼中的小鸟,渴望一飞冲天的那一刻。而要达到这个目标,仅仅靠她一个人是完不成的。”
应君诺那动情的语言和海流般涌动的深情触动了风继慕的心房,他是实实在在的在为风倾染考虑,感受着她的感受,渴望着她的渴望。
风继慕良久才道:“我又能做什么呢?”
应君诺振奋道:“我需要你与她结成同盟,全心全意帮助她,不是不情不愿,不是受制于人,而是发自内心把她当做你未来的王效忠。”
“我……”风继慕想起青龙岭上风倾染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想起方才对她的暗算,和自己背信弃义的行为一对比,不由得羞赧起来。
应君诺凛然道:“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你答应我的也不能忘记。过去的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提,但如果今后你还是怀有二心,不说流觞,就连我也会对你失去信任。”
他伸出右手在手掌心割了一道血口,道:“郡主,这次我正式和你立下风澜大陆象征最高荣誉的血誓,你如果同意就跟我一样做,如果你没有信心可以做到,那我们就此别过,今后各自为战,如何?”
风倾染思索良久,应君诺真挚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她,让她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请求。
最终风继慕狠狠一咬牙,抽出匕首在右手掌上划了一道,与应君诺沾血的手紧紧交握。那一瞬间,两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誓约正式达成。
“以我之血,盟此誓约。”
“以我之血,盟此誓约。”
“如违此誓,天绝地灭。”
“如违此誓,天绝地灭。”
风继慕和应君诺一字一句立下誓言。
应君诺的声音是那般缱绻依恋,那一刻,风继慕甚至觉得,如果能够跟随他左右,即使天绝地灭,她也毫无怨言。
夜幕降临,应君诺回到丞相府的时候,风倾染和怀刃已等候他多时。
阿茹娜也早已回到丞相府,见到应君诺回来了,立马欢快地迎了上去:“君诺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公主已经等你好久了!”俨然半个主人的架势。
应君诺抽出手,径直走到风倾染面前,打趣道:“公主好久不曾光临寒舍,今次前来,不知有何差遣?”
风倾染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番叨扰,实在有要事相求。”
“哦?还望公主明示,属下自当竭尽所能为公主分忧。”
怀刃皱了皱眉,道:“上午还振振有词说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这会儿倒彬彬有礼起来了,好好说话不行吗?”
应君诺和风倾染相视一笑,携手坐下。
风倾染道:“适才在云浮山上,我和怀刃大哥在瀑布之内见到一个身患怪病的少年,想让他在府上住几天。”
“那少年现在何处?”
“已经安排他安歇了。”
应君诺笑道:“既已先斩后奏,怎么又来请示我?”
风倾染低头浅笑。
应君诺道:“不如带我先去看看那少年如何?”
“也好。”风倾染起身,应君诺牵着她的手,一同往少年所住的房间去了。
阿茹娜本想跟去,被怀刃拉住道:“我的傻妹妹,人家夫妻两个的事我们外人就别掺和了,乖乖待在这儿陪哥哥喝茶!”
阿茹娜扁扁嘴道:“他们还未成亲,怎么就是夫妻了?”
怀刃道:“他们一个是当朝公主,一个是大臣之子,身份不必寻常,既然已经定下婚约断然没有解除的可能,不然就是一场轩然大波。就算他们现在还未正式结亲,也跟正式夫妻没什么区别了。”
阿茹娜愤愤不平道:“我就偏不相信,就算她是公主,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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