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林子,远远山峰,浅浅白云,走了几里路,我们在路旁寻了一处小茶棚坐下。
一路走来,我了解到高个子名唤杨文修,字子弥,中过乡举。子弥说他胸中有一股愁闷化解不开,相见是缘,共患难一场是分,有缘有分,便跟我讲一个他亲生经历,至今仍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
好呀,我最喜欢听故事了。我书读得少,阅历又不多,唯有以他人故事来充实自己咯。听故事我最喜欢用代入法,把自己代入进去,遇到那些事情我会如何如何,再两相对比,总能得出些有点意思的道理。
我也不催他,让他酝酿情感,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品尝。
只见他握着茶杯的右手顿在半空,双眼望向层层远山,抬眸间往事历历在目,随着他悠悠道来:
我有个妻子,名唤陆定娘。五年了,我寻她梦她想她发疯似地找她,五年了……
我颓废过,崩溃过,但是时间把我拉回了现实,朋友都说娘子没了可以重新找个,我当时就笑了,看来都是一群没尝过情爱滋味的家伙,才会说得那样轻而易举。
多少次午夜梦回,梦中的她甚至被杀害,可梦醒了床旁依旧一片冰凉。
或许定娘也曾歇斯底里地呼喊我,救她。每每想到这便心痛得无以复加。黑夜伸出他的爪牙,把我撕烂成无数块,差一点,真的差一点我就可以抓到她的手了!就那么一点……
定娘是我的青梅竹马,从小我便盟誓此生非她不娶,五年前我考中乡举,家里人允我娶她为妻,当时我甚为高兴。毕竟我算是孤高之人,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也是有的,可我心里却只装得下她一人,想来确实太过孤高孤僻。什么三妻四妾,又与我何干?
可叹若早知道结果,我是断然不会娶她,即使茕茕孑立一生。
三朝回门,我带着她回了娘家,顺便一路游山玩水。一次下了马车在大街上闲逛,路过一间银饰屋,我见她只盯着一根步摇瞧,甚是喜欢的模样,我意欲买来送她,她却只道:“阿翁最近身体不好,需要花钱买药,这钱能省则省。”
又陪着她逛了逛,却见她没有买任何东西,我暗暗下定主意,返回去帮她买那根金步摇。
我当时为什么就要去帮她买簪子呢?为什么?不一定要买那根簪子的……为什么买簪子就不能带她去?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留在原地?为什么不能牵着她的小手一起去?我就是太孤高了,孤高地认为在大街上牵手成何体统!孤高地认为自己不是故意要回去帮她买簪子……
可惜,我这样做了,然后她不见了,我的定娘不见了……像烟一样散去,没有任何踪迹,更寻不到一丝丝气味。
虽然我常说她身上有一种飘然若仙的气质,而她总会温柔地低头微笑。
是我说了太多?她真的不见了,我以为她从此退出了我的生命。那是一个很可怕的事实,我不敢想,我只能倾尽家财,只为寻觅得她回来。
……期间老爹去世,在这个世上我终究还是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
痛过哭过疯过,倒是好了很多,至少我已经敢重新踏入那片遗失她的土地。
搓了搓手,依旧满手冰凉,原来是冬天了。记得与她来这儿之时,还是三月春花烂漫时节。
撑着勇气,我故地重游,人来人往,倒是当年欢腾景象,热闹依旧,却已物是人非。
循着记忆,我来到那间银饰屋,却早已不是当年卖银饰的了,改成卖字画——王氏字画店。
我记得她很是喜欢欧阳修的诗画,恰好这里倒有几幅,正欲买下,却又顿了顿手,她都不在了,买给谁瞧?只会徒增伤悲罢了。
紧靠大门的这个位置她曾经站过呢,仿佛还残存着她的气息,这一发现倒有种慰藉自身之感,只不过早已恍如隔世。
柜台旁有一位老妇人正在使针线活纳鞋底,那爬满皱纹的双眼,真的能看清这么细小的线吗?
是了,她们都已经纳了一生,习惯了。
墙上挂着许多字画,我细细观察了一圈,发现除了几幅欧阳修早年的书画略有价值外,其它皆一般般。
正要离开之时,一个晃眼,我发现墙壁上有水珠,晶晶亮的水珠。对于字画来说,水是大忌。
于是我好心提醒掌柜这墙壁渗水。
只道那老妇人未曾放下手中针线,只拿了一块干净的抹布,让我帮她擦擦,仿佛这墙壁渗水是习以为常之事。
我接过递来的抹布便往墙上蹭,小心翼翼地避开悬挂的字画。一个老人赖以为生的东西,必须小心翼翼才行。
正当我擦完,要踏出字画铺时,忽然发觉不对劲,现在大冬天的干燥异常,上天是有多久没施雨人间,何来墙壁渗水一说?况且仅这一面墙渗水也说不过去。
我又扭头望去,只见刚擦干净的墙壁又渗出大片大片水滴。
好奇之余我又拿起抹布往上蹭,并询问了下老妇人,却只道她也不知为何,自打几年前这面墙壁偶尔会渗水,无妨,擦干净就得了。只是今天水滴倒比平时多了点。老人感叹,这墙是要坏了呀。
突然一滴两滴水珠,滴滴落在夏晨正在拭墙的手背上,惊讶之余,我才明白,原来不是墙壁渗水,而是屋顶漏水?
我抬头朝屋顶看去,并没有什么不妥,干燥的屋顶,也没有发现水泽的痕迹。
凭空一滴水,“嗒”地一下滴落在我的脸颊,这下我看清了。
是那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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