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其门前立着两座石狮,四周是一排排青翠竹子,咋一看颇有隐逸之风。晨风吹来,门前悬挂的两只大红灯笼泯泯灭灭,竹子摇曳,发出沙沙声响,令人感到一股春之气息。
所谓小隐在野,大隐在市便是如此。于这热热闹闹的集镇上另辟一片安静祥和的天地,倒也不失为一种陶冶情操的好办法。
敲了敲紧闭的大门,静待片刻,咿呀一声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位六旬老翁,满头发丝灰白。
与他道明来意,并递上拜帖,帖子的内容不过老友人好久不见啦……甚是想念啦,送两坛子酒聊表心意……这是犬子什么的……言简意赅。其实当初我执笔之时,老爹在一旁说了半天,连隔壁阿黄(一只黄狗)都拉扯进来,我琢磨这整一个写下来,少不得便成史上最厚拜帖,于是我把它浓缩成几句话。
须臾,老翁回话出来,我这才得知李伯伯近日外出做生意,还须再过些日子才回来。老翁说府里的二夫人让我们且先住下,待李伯伯回来再说,连日赶路倒也生出些倦意,遂应允下来。
跟着老翁踏进这宅院,视线豁然开朗,楼阁水榭,乱石假山错落有致,从外面看仅此的十分之一宽还不到。
想来老爹与这李伯伯交情不错,我竟分配到单独的一角院落,很是精致玲珑。然这一路走来,发生了两件事。
一件是,皂白不肯被拉到后院子里的驴棚喂草,嘴里紧紧咬着我的袖口,像个要糖的小驴,我观望着这唾液湿了我的一大片袖口,于是跟老翁商量道能不能让它跟我一个院落住。老翁很是为难,毕竟这拉屎撒尿的,弄脏臭了院子他也担待不起。我跟他保证皂白有独立行为能力,能自己上茅房蹲着。
老翁当时表情,那叫一个精彩,或许他这辈子眼睛都没这么大过,煞是难得。我遂忙改了改口,我会带它去茅房的,这是一头乖巧的好驴。老翁才半信半疑地应允下来。
这第二件事是件怪事。我们两人连着一头驴走得好好的,突然从半道上窜出一个人来,年纪与我相仿,浓眉大眼,五官稍显稚嫩,是个有着玲珑风貌的少年郎。我正琢磨是何人时,只听旁边的老翁毕恭毕敬地唤了一声“少爷”,想来便是李伯伯的孩子了。这人瞧着我看瞧了好半天,嘴里不知咕哝什么,缓缓踱步离开。
我们又继续往前走,突然又从半路上窜出一个人,戴着面具张牙舞爪的模样,倒是把我们三吓了一跳。好生奇怪,这李伯伯的家人竟然好这口。待他摘下面具,我一下子就蒙了,这不是刚刚的少年郎,再细看之下,这一身衣服也都一模一样。我见老人家也许是吓到了,立在哪儿踟蹰不前。
这道路左右都是墙,刚刚倒也没见何人从两旁走过,怎么这少年就窜到前面来了?百思不得其解。
那少年郎见我们皆被吓着,甚是满意,咧着嘴笑嘻嘻地走开了。
事后我向老翁询问道,是否李伯伯有两位公子,且……
“老爷膝下只有一位公子爷。”
我想或许这院子里挖了地道也未可知。
推开房门,我一眼瞄到了那张收拾得干干净净,可爱得不得了的大床,甚为想念,也就和衣躺下,打算小憩一会儿。
翻了个身,直觉近旁似乎有人,我才豁然想起还没把皂白背上的行李卸下来,该是生气了……
一睁眼却看到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正立在床旁,拿着手绢含羞地望着我。我又重新闭上了眼,这等好梦,还是再继续下去吧。
冷不丁那美娇娘开口道:“小哥莫不是嫌弃奴家长得丑,不敢睁眼?”
娇滴滴的声音能轻易让人沉溺其中。
看来这梦尤为真实,我遂起身,准备同这娘子絮叨絮叨。
她见我正要起身,上前扶了我一把,从其掌心传来的温度,灼热了我的背。我霎时惊醒,这一切都不是梦。
梦中世界太纯白,由我主宰,任我肆意妄为,现实世界,我还是礼让三分为妙。
“多谢娘子,不知娘子怎会在此?”
我避开了她的手,从床上下来,理了理自身衣裳。
“奴家叫柳儿,伍官人可以唤奴家柳柳。”
说着她又含羞带笑地低下了头,眼睛却不时往我身上瞟,看得我浑身一激灵。
与她寒暄客套几句场面话,便将这遵山芋送走了。我才刚踏进这府上,她后脚就跟来,且知道我的名姓,想来不是有心之人,就是在这府上有一定地位。难不成是李伯伯的女儿?不过她既不愿说便罢了。
这等头疼的问题,着实不适合我,既来之则安之。这么一想,内心跟着柳暗花明,遂往旁边桌子一坐,提了茶壶欲倒杯茶水醒醒神。
突然一个巨大的阴影在我背后落下,覆盖三分之一桌面,直朝我后颈哼气。一阵寒气瞬间从发尖贯穿到大脚趾头,我手一抖,茶水溢了出来。
回头望去,只见皂白睥睨苍生的小眼神,大张的鼻孔直喷气。想来定是没和美娇娘搭上话,他心里嫉妒哟。美滋滋的我也就不跟他计较了,还夸了他两句:皂白确实老当益壮,驼这么多东西一点也不累,还能哼哼。
雨丝随风潜入夜,滋润万物。
半夜皂白进了里屋,由于外面下雨有点寒凉,遂与我挤一张床,好在这床够大。
我仰卧,他俯躺,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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