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月朗星稀,皎洁如银的月光撒落窗台,铺上一层白霜。邱琉伸出纤纤玉手,接过一片月光,牢牢拽住,始终是空空的。今儿是六月十五,她生日的第二个月,明天她就要被一顶粉轿抬进东宫了,做太子的一名侍妾,重复她娘的命运。
“小姐,热水备好了,可以沐浴护肤了。”邱琉迷茫的转过头,是祖母大前年祖父去世前一个月为她请的教养嬷嬷。这个嬷嬷吴,已经四十多岁了,但看着却像只有刚三十的样子,圆滚滚的身子,穿着一身枣红长衫外搭一件□□绿的比甲,头梳着圆髻只插了一根光秃秃的黄玉簪,看着格外喜庆。
吴嬷嬷看着邱琉没精打采的样子,眯缝着小眼安慰她,“小姐该开心些才是。人生嘛,就是自己过出来的,你若是心情好,便觉得自己好命,若是没志气,那再好的家世再好的人品也没用。”邱琉都知道,只是到底意不平,低着头浑浑噩噩的跟着吴嬷嬷的脚步,进了卧房,开始脱衣服。
“我只是明日就要离家,有些伤感罢了。嬷嬷,您日后有打算吗。”
邱琉踩着踏板进了盛着温泉的浴桶,坐在小凳上,靠着桶垫。吴嬷嬷梳着邱琉的头发,替她洗头洗澡按摩。
“夫人已经帮我买了在附近买了处房产,是个一进的院子。我看过了,挺好的,又清净又方便。过完这个月,我就搬过去。我的妹妹去世了,还留下一个两岁的孙子,她儿子也是个不争气的,打仗的时候死了,她儿媳一听立马回了娘家改嫁,那孩子正好留给我。以后就有后了。”
“那挺好的。”
“一般一般。我初见小姐的时候,就觉得小姐你面相不一般。日后肯定过的比我这个老婆子好。”吴嬷嬷替邱琉洗好了,出了浴桶后又在全身擦上玫瑰杏仁膏,头发擦了抹了木樨泽露等稍干了再上床睡觉。
东宫的粉轿在辰时就把邱琉载上,同去的只有两个丫鬟白虹和逸品,红素去年满十五岁,邱琉向康姨娘求了放到外面,当个正头娘子。
小小的轿子稳稳的往前进,不知是邱琉太轻了,还是白虹塞的荷包太重,反正邱琉没受折腾。邱府不够显赫,住在东城最里头,离皇城挺远的。一路这么飘着,邱琉手指卷着腰间挂着的葡萄事件,紫玉珠儿圆溜溜的在她手中转着,她的思绪也跟着转。
六哥年初出孝后升翰林院侍讲,兼领詹事府左春坊左司直郎,常处东宫,又与太子宠侍柳蝉有些交情,自然是知道点消息。詹事府两年前在群臣众议之下才开。起先教导太子的只有少师、少保,两位虽德高望重,只是年纪大了,身子骨都不怎么好。太子最是喜欢玩耍,尤善双陆、陀螺,不爱拘束。
太子妃端庄贤淑,深得太子看重,只是近来子嗣艰难了些,成亲三年,生了三个女儿。韩才人出身清贵,宫中贤名广传,如今已身怀六甲。杜选侍年前生下东宫长子,如今孩子交由太后抚养。还有王才人,皇后侄女,性情直爽,长相美艳。
又想了想自己,后宫规矩她只能带两个丫鬟。白虹心思细腻,思维敏捷,且与她多年主仆,感情自然不必细说。而逸品,虽然长相普通,但性情活泼,整日有讲不完的笑话。带着她们就想是一堆无价之宝。
抬邱琉的轿子在东宫后就放了下来,门边早有穿着青袍鸂鶒补服的内侍等候,邱琉甫一下轿他就上前扶着,邱琉向他点了点头,搭着他往太子妃为邱琉安排的院子去。穿过长街从夹道往东转去,两边高大的米黄宫墙,间杂大小殿宇错落,花卉群芳,树木森森,楼台殿阁,水树凉亭,曲院雕栏,一派富贵祥和的盛世华丽。
走了约两刻钟,才到一处院落前,院前乌木匾额上题着瑰延轩三个大字。
瑰延轩坐北朝南,穿过一道大理石水纹照壁,就是一处狭长小院,青石板铺地,右边挨着墙种着几株矮竹,左边设井亭一座,两侧是对大理石太平缸。前房面阔三间,一明两暗,覆三卷勾连搭式灰瓦卷棚硬山顶;台阶踏步六级,两侧设有垂带石,前房明间开槅扇门,其余为槛墙支摘窗。
明间就是堂屋,剔红镶嵌百宝屏风前设了宝座、香几、宫扇桿亭。邱琉于宝座坐下,白虹逸品侍立两旁,一个粉衣小宫女奉上茶来。刚刚的那位青袍内侍和一名中年嬷嬷领着底下的小太监、小宫女进堂屋,跪下磕头请安道“奴婢瑰延轩领事太监毛福参见邱才人,才人万福金安”“奴婢墨兰参见邱才人,才人万福金安。”
毛福看着三十出头,脸圆圆白白的,嘴角好像天生就是往上勾,眼睛有点眯,像个老成狡猾的。如意看着三十岁来岁,穿着一身深蓝罗袄儿石青缎裙,盘着圆髻,插着一只鎏金的簪,一双马眼眼尾带着点鱼尾纹,言行举止都规规矩矩,是个难得的。
她们两跪拜完,又令底下的两名太监和四名宫女向邱琉磕头行礼,一一报名。邱琉靠着软枕,缓缓地喝着茶,抿了口,嗯,是六安茶。“今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了,在我这当差,最要紧的是忠心。如果我这个做主子失势了,想要几个下人陪葬还是容易的,二则背主的奴婢,就算找到了新主子,也不能让新主子放心用;三则谁都知道,只有死人最能保守秘密。当然,若你们忠心不二,我自有厚赏。其他的我也不说。退下吧。”
站在下面的人深情一凛,异口同声地道“奴婢必当忠心耿耿侍奉小主。”
邱琉看着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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