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飞羽若霜后,凝千羽正往自己的九霄一梦赶,一路走来,却也因旧事陷入了沉思,今日一曲惊艳武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凝千羽之名势必流传,那过往种种也将被牵扯进来,他知晓我来了人界,可会来寻我?唉……一旦涉世,再难脱身,往后九霄一梦便再无清静了,但愿这一切是值得的。
将近九霄一梦时,凝千羽忽而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纤手抚发,眸光泛寒,“跟踪至此,阁下也该现身了罢?”
话音刚落,绿林之中,一道白影飘然而至,背负桐琴,一身儒雅,正是琴弦盛会中的顾疏尘。
“阁下是何人?跟踪我,意欲何为?难不成阁下想到我九霄一梦做客?”
顾疏尘拱手行礼,礼貌笑道,“在下顾疏尘,也是此次琴弦盛会的参与者,姑娘若不来,我便是琴会魁首。”
“哦?”凝千羽一声冷笑,“那你想如何?”
桐琴落案,顾疏尘指挑琴弦,冷意泛出,“姑娘琴技绝世,在下着实佩服,我想与姑娘切磋一二,一争高下!”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说罢转身,又继续向前走。
岂料,这顾疏尘竟是不识好歹之人,一个闪身,飞到凝千羽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姑娘且慢!”
凝千羽心中恼意犹生,冷眸一撇,历声一喝,“你,挡了我的路!”
顾疏尘却是一笑,“姑娘莫恼,在下只是想向姑娘讨教一二,敢问姑娘为何参加琴弦盛会?”
凝千羽闭眸片刻,再展清眸,冷声道,“正如那位先生所言,不为虚名,却为虚名,总而言之,我有我的目的。”
提及此事,顾疏尘不禁黯然失色,言语间也带了几分失望,“姑娘可知,若你不来,我便是琴会魁首,我苦练多年,皆为今日,想不到……”
一声冷哼打断他的谈话,“若我不来,这世间仍然有我,琴中高手如此之多,也许你皆非其对手,可见,这魁首不过虚名罢了!”
顾疏尘惘然一叹,“姑娘在飞羽若霜外可听见了我的琴音?”
“听见了!”
顾疏尘赶紧追问,“那你觉得如何?”
衣袖轻抚,凝千羽思索片刻,道,“弹琴须凭心,你的琴音已被功利所困,已然失了本心,换句话说,你的琴心不正!”
听完后,顾疏尘不禁仰天大笑,“好一句琴心不正,好一句琴心不正啊!你说的不错,我已迷失本心而不自知,输给你我心服口服,只是……”忽然,眸间的儒雅变为厉红,“我已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我需杀你,以证我的能耐!”
说罢,桐琴声响,荒野之上,杀机暗临,凝千羽衣袖挥舞,流光夜雨琴再现,“冥顽不灵!”
桐琴呜咽,一声震慑,玄异之力骇然袭向凝千羽,凝千羽反手拨弦,琴音交错,山野震荡,双方各引弦音,以琴相搏。
凝千羽不愿展开杀招,步步为守,以绵长琴韵化靡靡琴音,防控得滴水不漏,反观顾疏尘,却是招招夺命,不留半分情面,誓要夺下凝千羽性命。
时间流逝,顾疏尘见久攻不下,右手一挥,琴身反转,重起曲调,琴音靡靡,似冬月初雪,一股寒意从凝千羽心内生出,凝千羽心头一震,闭眼瞬间,黑暗如幕,竟见到了曾经久违的身影。
手下琴弦无法停下,她琴劲愈弹愈猛,似要将琴弦崩断,而眼前身影却是对她诡异一笑,“千羽,你自由了吗?你真的自由了吗?”
久远的记忆从心底唤起,那是她最不愿面对的恐惧。
眼前唇角微扬,噬血与诡异让她心底的寒意越来越深,越来越深,逐渐蔓延全身。
“千羽,你可知?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在地狱等你!”
眼前之人仰天狂笑,长刀挥起就要斩下,不行,不能对他出手!不能对他出手!汗水自额际滑落,滴在指尖。
不对!他死了,他已经死了!
这是幻像,凝千羽,你快醒醒!
纤指再动,旋律转急,幻想瞬间破灭,双眸再睁,却是满眼怒意,方才一曲有夺人心魄之效,她一时失神,竟被他钻了空子,连她自己也不敢忆起那久远的过去,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揭开她的伤痛?此人当真无礼至极,如此说来,自己也不必对他手下留情。
“你!逼人太甚!”
流光夜雨一声惊响,荒野之上再现魔域气息,琴弦挑起,只闻一声高喝,“夜雨闻铃声断肠!”
琴音呜咽,如万鬼哀嚎,荒野震动,顾疏尘抵抗不住琴之威力,转眼间,桐琴粉碎,一口鲜血吐出,心脉俱碎,再无力回天。
“你……你……”倒在血泊的无力喘息着。
冰冷的眼眸甚至不屑再多看他一眼,“我本有心放你一条生路,是你自己不愿放过自己,好好享受这生命最后的时刻吧!”
即将死去的人发出低低的笑声,诡异而不甘,“呵呵呵呵,说我琴心不正,那你呢……你心中有魔,是你永远……永远走不出的……桎梏……,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
话语毕,那满身儒雅的人已经失去了生息,凝千羽不禁发出令人战栗的冷笑,“哈哈哈哈哈哈,我已经在地狱里了,还怕地狱吗?可即便如此,我与你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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