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歇叹口气,过来扶起夜白,拍拍她衣服上的灰尘,道:“郡主不必着急,他不过是筋疲力尽,又喝多了酒,昏睡过去,躺几天就会好的。”
夜白叉着腰,皱褶眉头,对着谢安景抱怨:“说你是书呆子,还真是个书呆子,人家姑娘不愿意,你就不能多去几次,躲在这里伤心难过,人家姑娘又看不见。”
凤歇脸上露出一丝古怪,半晌,开口道:“郡主,这。。。”
夜白哼一声:“现在他又醒不了,还是让他睡着吧,找几个人来照顾她,再叫大夫来看看,”顿了顿,又说:“地上太凉,还是把他搬到床上去吧。”偏过头,眼神灼灼地看向凤歇。
这。。凤歇皱皱眉:“要我去搬他?”
夜白点点头,满眼期待。
很快,谢安景就躺在了床上,夜白嫌屋中酒气太浓,开了扇窗,又见屋中寒冷,又翻出来几床被子,将他严严实实的盖住,这才满意的拍拍手,搞定。
收拾完毕,两人才出了房门,一股清风吹来,夜白觉得神清气爽,方才被浓重的酒气醺的,都有些醉了。
出了谢安景的院子,仿佛从一个世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边萧瑟荒芜,一边繁花似锦,夜白回过头,看着那座小小独院,心中叹了一口气。
“郡主要回房中休息吗?”凤歇看她。两人缓步而走。
“先找大夫来看看谢安景吧。”夜白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昨夜受了些风寒,刚才被酒气醺了醺,头又开始疼了。
“这还不容易,”凤歇一笑,此时已快走至内院,路上仆役渐多,凤歇随手拉过一个路过的小厮,吩咐了下去。
转过一个拐角,进了内院,入眼是一片平静的湖泊,湖上长桥高亭,甚是美丽。
夜白看了会儿,转过头看向跟在身边的凤歇,道:“凤歇想说什么?”
凤歇比她高一头,此时微微低头看她,刚好看见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闪着盈盈的光。笑笑,道:“郡主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
夜白回过头,双手扶在湖边的石栏上,看向湖心,道:“我不知道,”缓一缓,接到:“只是觉得你有话想说,这么感觉,就这么问了。”
凤歇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湖心只有一只白亭,并无他物,淡淡回到:“郡主失忆之后,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夜白垂下眸,等他继续说下去。
“郡主从前,从不会温言细语与他人说话,”凤歇轻声,似在回忆:“也不会放任我随意出府,更不会。。。不会在意谢安景这样的人的生死。”
夜白笑笑,自嘲到:“这么说来,我以前做人确实很失败。”
凤歇惊奇的看她:“失败?”
“别人对我都很礼貌,我却对他人恶语相向,实在失礼,”夜白点点头,道:“你要出府,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我拦着你,也是无礼,至于谢安景。。。”夜白看着远方,良久,缓缓地道:“十月怀胎,方才孕育出一个生命,若是连别人的生命也要随意践踏,岂非连做人都不配。”
凤歇神色逐渐凝重,静静的盯着眼前的女子,紫衣乌发,面容清丽绝伦,此时在在这冬日暖阳下,模糊的不似真实。然而让他震惊的却不是这美妙的风景,而是这个女子轻轻浅浅的一句话语。良久,他苦笑一声,道:“郡主此言,振聋发聩,可惜,世态炎凉,世事皆是残忍,从前郡主所为,也只是大势所趋而已。”
夜白笑笑:“是啊,这世界就是这样,优胜略汰,适者生存,可是。。。”夜白淡然道:“可是世上并非一成不变,千万年来,朝代兴衰,都有自己的命运,虽说历朝历代皆是以百姓血肉筑成,却难保以后不会有人人平等互相尊重的时代来临。我们何必为了顺应所为的大流,肆意去践踏别人的生命与尊严。”
凤歇面色虽然平静无波,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恍惚间,他仿佛感觉面前的女子,变成了另一个模样,两个人影交错重叠,烙印成眼前人神采奕奕的模样。
凤歇深深的看着面前的人:“郡主果然变了很多。”
夜白朝他扬起一抹笑容,道:“或许是吧,”声音似乎有些许解脱“在生死间走了一回,突然变顿悟了。”眼眉低下来,“人世本就煎熬,人与人之间又何必相互为难。”
抬起头,又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好啦,外面寒冷,我若是再不回去,这风寒怕是好不了了。”
两人一路走回去,话语虽少,夜白心间的石头却落了地,凤歇应该觉出了不对劲,直到今日方才询问,此番解释,虽说不能打消他的全部顾虑,却也比他什么都不问在心中猜疑好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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