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装盯着电视屏幕,实际上我偷偷地看了张教授好几眼,他在他们这个年纪的男人里,应该算是保养得很好的。
45岁左右的样子,身材没有发福,瘦瘦的,显得很精神,头发很黑,我看不出来染过没有,很浓密,眼角有一些皱纹,不过看上去也还不影响整体感觉。
再说他的着装都是名牌,皮鞋也打的裎亮。总之,坐在我面前的张教授并不令人觉得讨厌,相反,对我来说,因为那些表面豪华的东西,而对我有说不出的魅力。
我划拉着饭盒里的回锅牛肉,红烧丸子,清炒白菜,三下两下就将盒子里的菜吃了个干净。张教授有些诧异地看着我的吃相,说,你喜欢吃这种菜?
我抹抹嘴,“还不错啊,有肉。”
“有肉?”张教授狐疑地看着我,他没有想到这年头还会有人贪吃肉。
不过如果他仔细想想我一个月三百块的工资,我又正处于年轻女孩子爱漂亮的阶段,我要买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这些都要从我的牙缝中挤出来,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只到食堂买一个馒头对付一顿就了事。
张教授的一盒饭基本上没动,他不好意思地看着我,说,“你够了吗?不够的话,这里还有一盒。”我说:“你不吃啊?还有一晚上时间呢。”张教授说:“我从家里带了点瓜子花生点心什么的,晚上看电视吃。”
我接过他的盒饭,将里面的菜吃了,饭我也不想多吃,吃多了米饭会胖。再说晚上还有零食吃,我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兴奋,恨不得扑到他怀里去说谢谢。
看着我贪吃的样子,张教授开始感慨:“年轻就是好啊,怎么吃都不胖,不像我,总是要控制着饮食。”我忙着吃,也懒得反驳他,我工作这么辛苦,也不是顿顿都吃的饱,怎么胖得起来?
他转换了一个话题,说,“严小嫣,你过年买什么礼物没有啊?”我说:“什么礼物?”他说:“就是你最想要的东西。”我脱口而出:“我最想要小薇那样的靴子。”但是我怎么买得起?这个冬天流行高筒的长靴,科里的护士几乎人手一双。不过我最喜欢的是小薇的那种,名牌的,皮子好,做工好,穿在小薇修长的腿上就像模特一样地耀眼。配上短裙,穿上长筒丝袜,高筒的软牛皮的靴子,在冬日的寒风中跳舞,我想象着,这是怎样一种摄人心魄的销魂之美?
他没有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鼓囊囊的钱包,点出两千块钱,说,“借你的,明天下班了去买靴子过年。”
我想拒绝。凭什么呀?这素昧平生的。但是我的贪婪却不允许我拒绝。
我颤颤巍巍地伸过手去。将那些红色的精灵,飞快地搂在怀里。
再也不想松开。
接下来的那个晚上我都变得有些晕晕乎乎的。我的眼前不断地幻化出那双玲珑的靴子,我修长的腿,以及我在寒风中凌乱的舞步。
这是有些错愕的醇美,仿佛烈酒的味道,明知道不可以,我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吃过饭没多久,我收拾了碗筷,就听到门铃响,原来是院领导来慰问来了。其中除了院长我常常在医院的简报什么的看到照片以外,我认识的也就是科研处长和护理部主任,科研处长是从我们科室提拔上去的,平时也经常回科室做手术,说的是行政业务一肩挑。
我也明显地看出科室里的医生们对处长的态度完全和其他医生不太一样,有些巴结的样子,当然了,谁都希望朝中有人,现在黄处长虽然只是个处级,说不定哪天再往上走走,对科室是会有更多帮助的。
护理部主任就更不要说了,我进来面试的时候,就接受过她的刁难了,不过据说她刁难每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是因为自己的青春已逝,风华不再的缘故。
他们和张教授寒暄了几句,说了几句辛苦辛苦,新年快乐,留下两个红包,就去别的科室了,这一晚上他们要赶的场子也不少。
张教授看着他们走远了,有些暗示地对我表示他过完年也有去医院行政部门工作的可能。
我在心里盘算着他要真做了处长什么的,没准我的转正就有希望了,心中有一些暗暗的惊喜。
张教授将两个红包都推给我,说:“收起来吧。”我有些不好意思,刚借了别人两千块,难不成连这一百也要拿着?推辞了几下,张教授说,“你这个孩子,一百块钱,和我推来推去啥意思?”
我一想也是,他一个大教授,哪里会在乎这一百块钱?就理所应当地将红包收起来,和那两千块钱一起,放进自己值班房的柜子里去。
然后我按照医嘱去给21床患者换套管,这可不是个好活。首先要将新的套管消毒好,准备好套管包,让病人稍微憋一下气,不能咳嗽,否则就痰啊,血啊什么的会溅我一身。一边换还要一边用吸引器吸痰。平时她们正式护士都不愿意做这个,按说这个工作不应该交给我们这些新来的做,因为做的不好,病人就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她们都是教我们几遍就让我们单独去换了。
张教授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加上门诊的医生确实不赖,一个病人也没有往病房送。他就自告奋勇地来给我帮忙。
我看着他灵巧的双手,飞快地将内套管取下,插入新的套管,整个过程轻松自如,患者没有任何不舒适的感觉。想起我们平时有时候将病人折腾的又是咳嗽又是流泪的,我对张教授的崇敬之情不禁蔓延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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