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已有宫人举着托盘进来,赫然写着“账簿”二字的厚册子映入众人眼帘。
“二殿下的礼物莫不是一本账簿?”一道婉转女声响起,正是方才献礼的德王府小郡主——秦画嫄。
“二皇兄这份礼物倒是别出心裁。”
“不如宣禾来猜一猜这是本什么账簿?”东方宣陵从托盘中取出账簿,递到青禾面前,“嗯?”
青禾望向他,恰对上那双深意流转的眼眸,二人对视了一瞬,东方宣陵含笑的目光慢慢下移到手里握着的账簿上,用目光示意她不妨打开看一看。
墨黑的“账簿”二字再次跳进眼帘,青禾目光凝滞了一瞬,旋即用清淡的又带着微微笑意的声音道:“二皇兄献给父王的礼物,我如何敢染指?”
她倒是很想看一看区区一本账簿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见二人如此,叶知芜眉眼间有不悦,却不好表现出来,只道:“还卖关子,你父王该急了。”
东方宣陵兀自一笑,将账簿放回托盘,拱手道:“这本账簿是儿臣前去滇南赈灾时无意中所获,所记载的是地方官近一年贪污的款额。起初儿臣只以为是普通的贪污受贿案,但后来了解到督使黎述年少有为在滇南口碑极佳,初到任时便因处理手下人员以权谋私之事而名声大噪,想必不会行此等贪污之事。所以便暗中谴人调查,发现账簿上所记载的款项确为黎述中饱私囊,不过所有钱物皆被其用在私铸兵器、饲养战马、操练兵士上,一年私吞的税银多达......”
“好个黎述!”东方既望未等东方宣陵将话讲完,已然大怒。
“宣越,朕若没记错,这个黎述你从你府上出去的?”
“是。”面对东方既望的勃然大怒,东方宣越只是在位上颔首回话,一身玄色华服更衬得他沉静自若清贵无双。
又是和遇刺案一个套路。
青禾虽不知黎述是何人,但从三人的对话中已经隐约明白了东方宣陵此举的意图。
私铸兵器、豢养战马、暗中练兵,随便哪一处罪名都挑战着帝王最敏感的神经。从用刺客行刺暗示东方宣越勾结姜国,到此次的意图谋逆,东方宣陵每一次都捅在要害之处,一旦落实便是犯上作乱滔天之罪,这样步步为营地算计、苦心孤诣地谋划,直接而又惨烈,双方的对立已然摆在了明面上,连遮掩做戏的麻烦都省了。
哪怕罪名最后落不到宣越身上,朝野的名声、民心的向背、父子间的信任,却已轻而易举地被这一系列事件所摧毁。
“先是勾结姜国后是暗中练兵,下一步呢?”
“父王,遇刺之事疑点重重尚无定论,眼前这件事扯上大皇兄又未免太牵强。”东方既望盛怒下,人人自危噤若寒蝉,唯有青禾尚敢为宣越辩驳几句,“还望父王明察。”
“黎述此人三年前一举夺得国子监文武会试的第一,可谓艳绝京邑,却在殿试时输给了大殿下,此人心高气傲不愿再出仕,便一直在大殿下府上做门客。一年前滇南督使任上暴毙,黎述被大殿下举荐继任了督使一职,据臣所知这一年来黎大人没有少和大殿下有书信往来。”
青禾看向说话之人,正是坐在谢子遇下首的右相林之远。
“原来我府上的一举一动都在右相你的监管之下。”东方宣越坐在自己位子上,指尖轻捻着放在案上的白玉杯,“连日常的公文书信情况右相都能了解的一清二楚,这么着急就为我坐实了这谋逆的罪名?”
“微臣......”
“看来右相不仅虑事不周,行事也颇为焦灼。”东方宣越保持一贯的从容作风,短短几句话里不乏深意,亦没有半分急迫,众人虽听得云里雾里,却又不禁觉得如此一对比,先前那步步紧逼的二人便都落了下风。
“不过,右相你虽然在玩弄计谋方面过于平庸,但步步为营的功力还是相当了得的。”东方宣越目光从林之远身上移开,起身对东方既望道:“黎述一案真假如何还请父王交给大理寺查明,儿臣静待大理寺的结果。”
“至于右相大人,”东方宣越目光重新转回到林之远身上,“你刚刚急着为本殿下扣上犯上作乱的帽子,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事要请教一下右相大人。”
不等林之远开口,也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东方宣越就已经坐回了位子上,沉静说道:“前段时间卷进遇刺案的那数十个暗卫早在四五岁之时就开始接受训练,而右相你却在此之前就动了手脚,所以本殿下想请教一下这一大盘棋是何人教右相大人下的?难不成那时候右相大人就已经知道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官拜丞相处于这朝堂利益纷争的漩涡?”
东方宣越面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衣襟上金线细细纹着的天水云纹和一张喜怒莫辨的俊颜一同隐匿在明灭的烛火中,那一身清贵无言的气质比起坐在蟠龙宝座上的帝王更有动人心魄的气势,方才所有的剑拔弩张、争锋相对都在这人的浅静自若中败下阵来。
“殿下这意思微臣听不明白。”
青禾亦没明白遇刺一案如何反转到了右相身上。
“按理说这些自小训练大的暗卫本应只听命于本殿下一人,所以这勾结姜国刺杀手足的罪名本殿下本是如何也逃脱不掉,右相便是这样算计的吧?当年你挑中这些人又想尽办法制造出他们被灭门的假象,然后经过各种机缘巧合最终送至了本殿下手里,如今时机到了,你又一一告知他们尚有亲人在,这些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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