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无殇皱了皱眉,默默扫程素素一眼,一张俊脸似乎更冷了。
这个时候,似乎所有人脸上都隐隐带着浮躁焦灼之色。唯独南宫无殇这位宁王殿下,除了脸色更冷外,就是比平时更沉稳更寡言。至于急躁?若谁真能从那张冰脸上看出这种充满人情味的情绪来,常遇之第一个佩服他。
南宫无殇不着急,常遇之当然更加不焦急了。
也不知什么时辰开始的,铁人一样的战神,竟也偶尔露出倦色,更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发出极度压抑的咳嗽声。
“真是太好了,连南宫无殇也染上一样的疾病!”常遇之一直暗暗留意着南宫无殇,对他再细微的变化也看在眼里。
“白姑娘白姑娘,大事不妙啊!”外面,依旧是大掌事忧心忡忡的声音。白云晞心里稍觉欣慰,还好大掌事一直这么跑来跑去依旧健康如昔。
不过这回大掌事的语气可不仅仅忧心,近前,白云晞才看清他眉目神色混着沮丧焦急忧虑,便是短短几天时间,他原本还算圆润的脸型竟瘦了一大圈,连下巴都呈现出尖削弧度来了。
“大掌事先缓口气再说。”
看他气喘吁吁上所不接下气的模样,她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
“哎,我没事。”大掌事应一声,就急急禀道,“外面的官兵给的期限又变了,他们说若是在今天晌午之前还没有想出办法医治疫病,就、就得依旨办事。”
白云晞脸色大变,“现在什么时辰?”
大掌事抬袖子抹汗不停,“白姑娘,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午时。”
少女有气无力摆了摆手,“好,我知道了。”
“麻烦大掌事尽量约束工人,未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轻易放弃,更不要试图闯进去。”少女顿了顿,声音绵软无奈又悲凉,“外面官兵除了架着火箭,还有两层防守,贸然往外冲只会白白丢掉性命。”
大掌事心情沉重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一个时辰!
白云晞因发病已浑身乏力,但这个时候她根本坐不稳。就在屋子里一圈圈走不停,常遇之看着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惊急惶恐,心底只冷笑不止,却完全没有一点为自己性命担忧的意思。
但是,这个时候,白云晞再急躁不安也没用。因为工人的恐慌情绪已到达极限,大部份人都听不进大掌事劝诫,纷纷惊恐万状的向酒庄大门涌去。
白云晞与南宫无殇随程素素进入里间屋子去了,常遇之则趁着这个时候悄悄开溜,想要混在那些恐慌工人里往门口突围。
几乎临近最后时刻,常遇之才相信帝王无情天下少有。以前他所见,皇帝一直对南宫无殇这个儿子颇为看重。没想到一场疑似疫病,皇帝竟然连南宫无殇这个儿子也不顾了。
想想,他又觉得皇帝这样做没什么不对。皇帝有好几个儿子,死了一个,还有很多个。实在犯不着为了一个儿子,而拿皇位甚至性命冒险。
既然等不来皇帝“格外”施恩,他只能自己想办法混出去了。
只不过,常遇之所染的病症即使不是真的瘟疫,也是极耗尽身体精气的疾病。更何况这两天被程素素限制这个限制那个,他几乎连顿饱饭都没过。
偷偷溜出那所独立的屋子之后,常遇之才发现此地离大门那边实在十分远。体力虚乏,他走了老半天才终于混在人群里涌向大门。
但是,他随波逐流涌过去时,显然已经有不受约束的工人曾试图冲开官兵所设关卡。
因为他看见关卡前面有一大摊还新鲜流淌的血液,而且,顺着那摊蜿蜒血液望远,更见有两个官兵一左一右拖着一个已经耷拉着脑袋的工人。
之前就算一直被关在里面,常遇之仍是一副游离局外的姿态。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血色,再扫过群情难控的工人,他终于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胸突然有些闷气也突然有些短。
好不容易从那些敢怒不敢闯的工人身边挤到门口,他掏出可证身份的文碟与家物往离他最近一个官兵扬了扬,那官兵瞄他一眼,似乎觉得他有些眼熟,又见他穿着衣物华贵精美,这才冷着脸不耐烦走过几步,吆喝,“什么事?”
“我是长平侯府的常世子,你悄悄放我出去,我有要事需立即向太子面禀。”
“常世子?”那官兵审视他一眼,“就算是天皇老子,没有圣上旨意谁也别想迈出这个门半步。如若不信,不妨睁大眼睛瞧瞧……。”
那官兵叱他两句,往满地血污的栅栏前指了指,又冷笑,“时辰未到之前,活多一刻是一刻。”
“不是,差大哥!”常遇之慌乱的舔了舔嘴唇,语气竟带着恳求,“我真的是常世子,好吧,我不出去。那能不能麻烦这位大哥帮个忙,替我将这些信物转交太子殿下?”
“我又不是你家跑腿的。”官兵掠他一眼,态度更加冷硬,“这时候谁有空替你交什么信物。”
“退回去都退回去。”官兵说完,见大批工人正趁机作乱要往外涌,立时奔过来高声冷喝,“再往外挤,可别怪爷们长矛不长眼。”
看着慌如潮水般与官兵几番冲动的工人,看着官兵冷漠的嘴脸在视线里时清晰时模糊,常遇之心头忽然被无边无际袭来的恐惧淹没。
太子,不管他死活,要将他弃在这里!
眼神渐渐衍生出绝望,绝望又慢慢被愤怒代替,愤怒簇簇焰光中隐隐冒出疯狂。
“他们得的不是病,是中毒。”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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