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日近黄昏,一群群黑色的灌鸟嘶鸣着,掠过逐渐黯淡下来的苍穹,飞向远处的群山。
时值八月,已经到了秋天,凉风微有寒意,略显肃杀。
一老一少各自骑着一匹洁白的飞雪马,从这群山之间的夹道疾驰而出,沿着蜿蜒曲折的古道,踏入了山麓外围十分广阔的平原。
飞雪马是这片大陆上最常见的坐骑之一,体质极佳,据说体内流淌着独角兽的神圣血脉,寻常的品种至少日行万里,夜行八千,特殊的品种更是白天可以奔跑一万五千里路,连续奔驰三日依旧速度如初。
但是两人胯下飞雪马的颈部上方都仿佛披了一层秋露,明显为刚才的流汗,想必是在恐惧中极力地奔跑所致。
白发老者长吁了一口气,脸色稍微放松了一点,转头看向那飞奔靠前的少年,出声示意他减缓马速,而少年依旧惊魂未甫,一脸的紧张,眼神中充满着余悸。
白马少年一身儒袍,相貌清秀,稚气未脱,未及弱冠,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相对于年龄倒是心性不差,见老者示意,脸色微微红了一些,心有羞愧之意,立即减慢了飞奔的速度,再次与老者并肩而行。
少年的名字叫赵子坚,字士儒,是儒家流派一位最近扬名的天才弟子,此次追随着老者出来,说是到楼齐帝国历练游玩,然而老者却一路不停地飞奔,他对此颇有倦意,心有不悦却未敢言明。
白发老者看起来年岁颇大,须发全白,神情清铄,面带微笑,却是一身道袍,道髻高挽,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从望着少年的眼神说明,他很喜欢这个儒家少年。
老者的名字叫卫迁,字希棣,乃是道家流派名义上的宗师,虽非领袖,但身份颇重,言辞鲜有人敢忤逆,亦声名远扬,受时人颂赞,奇怪的是却几乎无人知道他的道号。
一老一少,一道一儒,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在这片大陆上早已司空见惯。如果有阅历广的人,仔细观察一老一少的服饰,必然知道这两个人的身份非同一般。虽然这两个人都是儒道的服饰,却非普通的儒道之人那般常见,其衣袍之华,其佩饰之繁,俨然胜过大多数的王公贵族。不过相比之下,若是有人见到这一老一少疾驰出那连绵不绝的山麓,恐怕更会吃惊不已。
这条连绵不绝的山脉,南郭綦在其所著的《山经水注》上将它命名为黎竹山,为东山支脉之一,形成到如今已有两亿六千万年之久,方圆大约十万五千里,也是楼齐国北方与孤竹国南方的天然军事屏障。这条危险的必经之路,北接孤竹,南通楼齐,势非天险,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地造化。孤竹楼齐两国立国之后从未在此建造过军事防御,除了盟约关系的因素之外,莫不是因为它极难穿越,三军易入难出的缘故。
黎竹山内草木极少,金玉多不胜数,飞禽走兽亦极为强大,更有不少妖魔混迹,其中最为出名的兽类当属逐日兽和六足从犬,且数量繁多。逐日兽人形大小,通体长毛,呼声若雷,奔跑起来,几乎是世间最快的地面兽类,平时很少攻击人类,受惊后战力可以轻易灭掉普通的军队。六足从犬则更为可怕,不仅战力强大,而且智慧极高,习性如狼,群居而生,倘若有人遇之,没有非常手段,恐怕难以幸免,估计早晚都要沦为它们的食物。
卫迁与赵子坚之所以策马狂奔,就是因为遇到了一大群六足从犬的追赶。
赵子坚故意抬头望向远处归山的灌鸟,感慨道:“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境界独有中古东晋的陶渊明可以有之。”
见少年面色露出羞愧之意,想要转移话题,卫迁更是趁机揶揄,说道:“儒家讲究正心修身,而后齐家治国平天下。子坚,你身为儒家流派的天才少年,之前惧意竟然让常人一眼望穿,想来是师门的虚妄浮夸,徒有浪得虚名。”
赵子坚听到老者的揶揄,更是羞愧难当,心欲狡辩,忽而转念,回答道:“听说近古北宋的苏洵有言,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我的修为虽未步入聚气之境,没有浩然正气守护心神,然而常年诵读儒家典籍,心力当固,却因六足从犬的群逐失色,惧意跃然脸上,已经自知羞耻,何苦还要挖苦人家。”
卫迁依旧不依不饶,旋即笑着说道:“若是换了他人,我当然不屑于笑话,正是因为你是天才,我才刻意如此。”
赵子坚心中不解,转眼望向老者。
卫迁知其询问之意,面色恢复淡然,于是继续说道:“人道你通读儒家典籍,乃是不世出的少年天才。可还记得云师的前辈曾经写过一本家喻户晓的启蒙读物《幼林史话》。开篇其言,世历三古,人更五圣。你既然一心以龙泽纪为榜样,心怀天下而神往其事,便可知五圣人之中,独有龙泽纪是三古之后的圣人。”
所谓三古,就是这片大陆的上古时期、中古时期与近古时期。传说这片大陆已经存在了六亿年,太古时期与远古时期的事情虽然也有不少流传了下来,却不足以为信,不过是街谈巷说的野史,到了三古时期才被记录在经籍之中,但也只是文人骚客茶余饭后消遣的谈资,聊以满足游心骇耳的yù_wàng。
三古时期,人类在各族混战的复杂局势之下,无数强者崛起,可谓百花盛开的年代,甚至曾经短时间里强大到压制所有的种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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