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曼春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夜,只有十六岁跪在雨中的自己,爱着明楼,恨着明镜,除了在外面跪着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无奈的,绝望的,在之后的日子里逐渐变得狠绝的自己。
她已经不是十六岁的那个汪曼春了,她手上不再干净,心思也不再纯洁,戴着面具活着,脸上笑着,心里却骂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这风云诡谲的上海滩都能混的如鱼得水。
“你若是要恨,”明镜继续说,“就恨我吧。是我的坚持,耽误了你们十几年,毁了你的青春,毁了明楼的幸福。”她说到这里,突然哽了一下,“明楼他,太苦了。幸而你还活着。”
听到这里,汪曼春站了起来,忍住心中的悲愤,“所以你今天在这里,是为了劝我不要怨恨他。”
“明镜,说到底你还是不认为你自己错了。你只是在为了明楼现在在讨好我。你永远都理解不了我对你是什么感觉,我怨恨你,却又不能动你,甚至还要保护你。在你的心里,只怕也从来没有要认同我的意思。在你这里,仇恨这种东西,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你从骨子里就看不起我。”
“我今天在这里,是希望你可以不要怨恨他,理解他,嫁给他,陪着他。你是他的同路人,也会是陪伴他一生的那个人。明楼,前几天在这里挨了三鞭子,对先人告罪,想要娶你进门。”
“哈,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啊。”汪曼春语气嘲讽,“明镜,我会跟明楼结婚,会成为他的同路人,因为这是现在上海时局的需要,明楼需要一个身份偏向日本人的女子做他的妻子。可我们这个婚姻,完全是为了任务。我还不需要这样的理解与恩赐。我汪曼春,不需要你的施舍和可怜,也不需要你的认同。”说完便向门口走去。
“你怨他吗?”
汪曼春的手停在了门把手上。
“是,我怨他。”她停了一阵,“我也怨我自己,如果我会告诉他所有的事,我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怨他。”
拉开门,却见明楼和阿诚就站在门外,也不知道到底是听见了多少。
阿诚走过相对无言的明楼和曼春,走进门,扶助摇摇欲坠的明镜。
沉默良久,汪曼春开口,说:“先行告辞。”
明楼拉住汪曼春的手,“我送你回去。”
结果只送到楼下。
“就送到这里就好了,公寓离着也不算远。”
“曼春,还是我……”
“明楼,我不知道你听到了多少。”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我们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我们了。我们长大了太多,改变了太多,心思深了太多,不安也太多。”她又抬头看向明楼的眼睛,“从前那么想要的东西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已经没有那么渴望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汪曼春,你也不再是以前的明楼。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她说的很镇定,他害怕她的镇定与冷静。
最终汪曼春自己走上清冷的街道,而明楼看她远去。
在风中站到手都凉了,明楼才想起来转身进去。
明镜和阿诚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他走过去,明镜拉住他的手,他轻轻拍了拍大姐的手。
“没什么事,大姐,早点休息吧。”
说罢,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稍晚时候,汪曼春回到公寓里,身心俱疲。
她打开收音机,今晚是固定接受任务的时间,如果没有任务,在她的那个时间就会有一首舞曲。她今天特别希望可以听到一首舞曲,因为她想今晚的时间留给自己默默哀戚。
天不遂人愿。
“蒹葭,腊梅抵沪,为你管理,速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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