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着唇,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而裴昭就这么耐心的等待着他,任凭时间在沉香缭绕的袅袅轻烟中流逝——
原本以为他不会再有什么举动的裴昭只好轻轻地绕到内室去换下这身刺眼夺目的喜服,过不了多久,王府的丫鬟仆妇们就会敲门进来服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穿着这身,无论是为了裴家的脸面还是煜王的!
等到裴昭换好便服出来,环顾房内,早已不见了寒羽的身影,她眸色一暗,然后垂下眼,心底竟是一派奇迹般的平静,视线突然被床上的一样东西所吸引,她走过去捡起那抹喜帕,上面的血色渐渐地晕染开来,她似乎是有些怔住了,好久都回不过神来——
他是不想让她被人看不起,所以给这个诡异的婚礼一个圆满的结局了吧,如果被人知道,新婚之夜,煜王碰都没有碰过她或者她的喜帕没有见红,她都难以做人,他,是为了给她一个体面吧——
绕过屏风坐到菱镜前,她抬起眼,看着镜中的自己,释然地笑了笑,罢了,足够了。
原本她的命运是早已订好的一场悲剧,爷爷说,殿下和皇后是她命中的贵人,若不是他俩从中斡旋,谋划,她又如何得以摆脱那个命运——
细细地拿起梳子将发丝一丝不落地梳起,挽成一个高贵不失典雅的飞云髻,然后,打开匣盒,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支已逝母亲留给她陪嫁的如意簪,轻轻地斜插在发髻上——
绾青丝
东宫未央池畔
芝兰一脸惊恐地看着太子妃拿着一把剪子,狠戾地将手中原本绣好的织锦鸳鸯剪成支离的碎片,她小心翼翼地垂下眼,掩去眼底的震惊与担忧,她是从小在太子妃身边陪着她长大的丫鬟,她对于景未央这几日的情绪波动甚是敏感,在她印象里,小姐一直都是温婉的,可是自从嫁入宫里,她就敏锐地发现一些不同。
就像刚才,她一番暴戾地发泄之后,似乎又转瞬恢复温雅淡静——
她似乎根本没有意会到芝兰的到来,高高地颦起黛眉,斜斜地依在廊桥的美人靠上,仿佛栖在水榭畔的白色小花,那么脆弱,那么柔软,一触就凋零在掌心里。
湖畔,满是映日的别样荷花,闭眼间,轻嗅,满满都是清香四溢——
芝兰刚要上前,却见她眉眼一动,眼波斜着流转过来,偏偏,是妖娆而冰冷的味道:
“芝兰,你说,是煜王妃好看还是本宫好看?”
芝兰怔了半晌,下一刻,她舔了舔干涩的唇,有些喏喏道:
“太子妃自是芳华无限,非常人可媲美——”
景未央缓慢转过身,嘴角轻扬,像翩翩飞过的蝴蝶,很妩媚地笑起来:
“是么?那么他呢?为何今日却看都不看我呢?嗯?”
笑着笑着,那笑意倏然冻结在唇畔,景未央那美丽的眼睛里泛起一层浓浓绯红的颜色,极端妖灼诡谲。
芝兰被这个眼神骇住了,好久才找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太子妃,天色不早了,该——该回去了——”那声音似乎被空气里的风吹淡了,渐渐听不清。
景未央却仿佛被人泼了一身冷霖,神思归属,眼里狠戾不再,只是神情略略惘然,看着芝兰惶恐害怕的样子,她目中波光闪荡,转眼间千思百绪,若有怨,却又无从怨起,唇畔依稀,泛起一丝苦楚惆怅:
“是啊,走吧——”
随之转身,晚风吹起她鸦鬓的几缕碎发,一霎间,显露出秀丽点翠般的黛眉,总也轻蹙,挟着几分怨悒之美——
夕阳西下,擦着半边天幕而去,远远望去,就像一滴红蜡的泪印,被黑暗一点一点地消磨去。
景未央斜眼看去,冷冷的笑:
只要她景未央喜欢的东西,终有一天,她会全部得到!
那一夜月光如银,晚风吹动着花朵里躲藏的香气,飘散在每一寸可以呼吸的空气里……
景未央躺在东宫那张华丽的象牙床上,伴着浓浓的花香,陷入了沉沉的梦乡,梦里依稀是一袭白衣的少年人,轻笛悠扬——
六月时节,璃宫御花园中的石榴花和牡丹花开得如火如荼,艳的比阳光更刺痛人的眼睛,那清风一嘘,七零八落地飞散,一地狼藉的红。
夏日沉闷,园内蝉声四起,合欢金黄莲叶肥,但见山风吹花丛,蜻蜓蝴蝶倏地飞,有一湖名曰桃花潭,岸畔玉潭泠泠,澈如明镜透底,天光缭射下,反射出丝丝凉意——
夜翎相邀沈昭容在园中品茗,沈昭容见满园盛意娇妍,云蒸霞蔚,却不及眼前那人红颜一笑,忍不住开口道:
“红颜易逝去,恍若昨夜春,这么多年过去了,吾等已是红颜逝去,唯独皇后妹妹还是美得一如初见,果真是唯有牡丹倾国色啊——”
夜翎举杯的手微微一顿,然后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昭容姐姐说笑了,本宫也只是红尘中的一介凡人而已——”
青瓷杯盖轻轻刮着碧幽幽的云山茶,茶水澄碧,晶莹剔透的如翡翠,一旁的沈昭容从进来开始就黛眉深蹙,一副郁结的模样,夜翎微呷一口清茶,不禁幽幽地问了句:
“昭容姐姐今日可是有心事?”
昭容抬头,正对上夜翎探究的眼,心中微微有些不安,她的眼神有些踌躇,张了张嘴,却是满嘴苦涩:
“娘娘,臣妾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话音轻颤,她的眼眸有些湿润,咬唇艰难地开口:
“这么多年了,臣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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