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永远是孤寂的。
这是她有意识以来就一直知道的,也是无法改变的。
她见过忘川最美的景色,就是彼岸花开的时候,整个河岸都是血红的一片,连着忘川河都被映成了红色,没有往日的幽暗。
有一少年自花海而现,逆风而立,面庞隽永如桃瓣,身形有些削瘦,冥界多是面目狰狞的鬼怪,她见过唯一像人的,不过是奈何桥头的孟婆罢了,这个少年,是她见过的比孟婆还要像人的人,是比彼岸花还要漂亮的人。
她忍不住被吸引,不自觉走了过去想要看地更加清楚,那少年却突然低吼一声:“不想死就别过来。”
她被震地停住,只趴在不远处的花丛里偷偷地看着他。
冥界不怎么下雨,只是这会儿却是雷电大作,惊地连忘川里的孤魂野鬼们都不敢做声,这一道雷劈下来,非得生生把半条命给劈没了去。
只是那少年似乎毫不畏惧,眼神中充满了挑战的渴望,径直往这雷电中去了,她料想结果定然是灰飞烟灭,再不敢睁开眼睛,耳朵里灌满了雷电的咆哮声,一道,两道,三道……一共有九道天雷而下,及至第九道天雷劈完了,冥界才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有脚步声近了,有人把手搭在她的脑袋上,声音有些稚嫩却玉润无比:“这位姑娘,你别害怕了。”
她睁开眼睛,眼前的人却突然恍然一下倒在地上,浑身已经被雷电伤地体无完肤了,她愣了半晌,慌忙跑到忘川河边用手捧了一捧河水,本来乌黑的河水经过她手却变得透彻无比,她从身上扯下来一块布,沾了水将他擦拭干净,露出原来白净的皮肤,使尽了法术把他的伤口复原。
少年缓缓睁开眼眸,突然望见面前这个笑得很是俏生的姑娘,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姑娘是刚刚趴在花丛偷看自己的人。
“你醒了。”她说。
少年起身来:“谢谢你救我,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你叫什么名字,日后我定然与你大恩惠。”
她歪着个脑袋,想了许久,道:“我是忘川的河灵,没有名字的,你要是想报答我,就让我离开忘川吧,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里。”
“为什么?”
她毫不忌讳说道:“孟婆告诉我说,我是忘川衍生的河灵,与忘川共生共死,我镇守忘川底下的孤魂野鬼,而忘川给予我生长镇守的灵力。”
“你守在忘川河这么多年,不寂寞吗?”
“寂寞不寂寞,我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我离不开忘川,忘川也离不开我。”
“因为你是忘川河灵吗?”
“是。”
“那我答应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离开忘川,让你看和忘川不一样的景色。”
“好,那你不要忘了,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一笑,这个约定比什么都美好。
少年在忘川河旁养了五日的伤,已经大好,也必须要离开忘川了,她有些舍不得,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么多话,也没有对着她笑得这么好看过,忘川里最多的就是鬼怪的狞笑了。
她眼里分明就是一副他要抛弃她的样子,少年无奈,只好抬起手往她手上一摸:“你莫伤心,我会常常来找你的。”他走了几步,又转头说道:“我叫顾殊然,你要记得。”
她看着他远去,嘴里一字一顿说着:“顾殊然。”
也许是依着那几道天雷,她在忘川下的禁制略略有些松动了,那些个孤魂野鬼便不安分起来了,她损了好些灵力才将其镇压下去,她歇在岸边,想起孟婆的话,与忘川共生,共死,她折下一朵彼岸,却叹了一口气。
顾殊然并不是个食言的人,三个月后,他果然来了,只是他似乎长大了不少,眼神中也多了些许沧桑,只是短短三月,他就已经从一个少年长大了。
她有些恹恹地问道:“顾殊然,我真的能安然无恙地离开忘川吗?”
顾殊然望着她担忧的样子,心里有些发疼,安慰她道:“这是自然,我已然应允过你,不会反悔。”
她却更加担忧了:“若是我走了,忘川里的千万孤魂谁来镇守?”
顾殊然忍不住握住她冰凉的手,道:“我想让你要看的风景,不是忘川里孤魂的狰狞面孔,陌上花开处,才是你的归宿。”
“可是我怕……”
“没什么好怕的,待我坐上冥君的位子,我就让你走。”
她一愣,他莫不是疯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若是叫别人听去了,还不得叫冥君大人打入十八层地狱,她连忙伸手盖住他的唇:“这样的话怎么说呢,你莫不是想谋反吧?”
顾殊然却捧着肚子笑了起来,生出了个戏弄她的想法,笑足了便装模作样道:“是,我就是要谋反。”她被惊吓地不行,慌忙劝诫他:“你可莫要胡言乱语,你要是死了,我便又是一个人了。”
顾殊然见她认真地很,这才解释道:“骗你的,上回你初次见我,是我在渡劫,只要我能挺过那九天雷劫,我便是下一任的冥君。”
她捂住胸口松了一口气,眼睛却已经直了,他是下一任的冥君?难怪三月不见,他就如此沧桑,想必坐在未来冥君的位置上,定然是劳心劳力的。
她马上就要下跪参拜了,顾殊然赶紧将她拦下来,好笑道:“如今,我还不是呢,继任大典在一个月后,一月之后,你就自由了。”
她听顾殊然说完,却不知怎么的,暗暗生出几分不愿来,突然就觉得,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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