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转身,见脚下一个三岁多还穿着开裆裤的小皮孩子正满嘴口水望着自己。这孩子容样肖似伏铜,恰是厚子小时候的模样。晚晴觉得有些好笑,抱起来替他擦了口水问道:“你爹是谁?”
这孩子不说话,只是流了口水不停笑着。晚晴见他衣服还算干净,叹了口气道:“看来村里日子比原来好过了,你哥哥们可没有穿过这样干净的衣服。”
“这是……晚晴?”晚晴回头,见老了许多的高氏提着一筐篮猪草正皱眼瞧着自己,两腿上皆是草色,显然刚从田里回来。晚晴将这孩子抱递给她,笑道:“嫂子你可真厉害,又有了这一胎儿子。”
高氏面上才有了喜色,听了这话也不接孩子,撇了撇嘴道:“快放下,我可不抱他。”
“凯儿!你在那里?”不一会儿矮矮小小的车氏从自家院子里跑了出来,见了晚晴亦是以手捂嘴,许久才道:“这竟是晚晴?”
她一把抱过晚晴怀中的孩子,柔声道:“儿,娘叫你不要乱跑,你怎的又忘了?”
凯儿伸手爬进车氏怀中,不停流着口水望晚晴。晚晴见高氏给自己使着眼色,又觉得车氏可怜又觉得自己尴尬,对高氏言道:“嫂子去取你家的斧子来,我要劈这锁。”
车氏忙摆手道:“你好好砸那泰正家的大门干什么?你家如今修的府第一样,你切等着我去给你拿钥匙。”
晚晴忙止了车氏道:“那一户再不是我的家,我已经嫁给伏泰正了,这一户才是我的家。”
不但车氏,就连才走远的高氏都停下脚步,两人不置信的望着晚晴,齐声道:“青山娘子,你可不要乱说话。”
晚晴道:“真的,我已经嫁了伏泰正,如今恰就是这户的妇人了。”
她见高氏还不去取斧子,自己从路边捡了块石头抓住锁子一通砸,砸断锁子推开大门,回头笑对车氏言道:“若春山不反对,我今晚到你家蹭碗饭。”
车氏随晚晴进了院子,堵住了晚晴道:“青山曾回来过一回,言你跟那阿正叔并无往来,你在京中给他做夫人做的好好的,你怎的一回来就往这户走,这不是替自己倡名声么?”
晚晴将马牵到后院,回来见厅房门亦锁着,索性也一砖头砸开推门进去,内里满屋子的蜘蛛网七横八划,墙根一堆一堆的土皆是老鼠打过洞的,她皱眉屏息道:“这家又不存粮食,老鼠竟也来打洞?”
车氏在外看着,见晚晴出来四处找着扫箒,拦住了道:“你给嫂子说实话,你出门后究竟怎么回事?”
晚晴自屋子里取了两把小椅子出来在檐下擦净,请车氏坐了才道:“我出门就跟了伏泰正,这些年也一直跟着伏泰正过夫妻,至于伏青山,就算他不休我我也要休他。”
车氏放孩子满院跑着,上下打量着晚晴许久才道:“你变了,变的跟我们不一样了,虽你穿的这衣服形样不堪,不知怎的我竟有些嫉妒你。”
她望着院子里欢跑的孩子,忽而就流下的两行清泪:“我本来也是能走的,可是心软舍不下春山,一年又一年的凑和着,凑到有了这孩子就越发不能走了。”
她话音才落,春山自外走了进来,他们兄弟的臭脾性,皆是拿妇人们当空气一样看待。他先抱了凯儿,侧眉扫了车氏一眼道:“不回家做饭在这里闲扯什么?”
车氏不敢不应,起身回头对晚晴道:“晚上我家来吃饭。”
晚晴忙道:“不了,我到厚子家吃一碗就得。”
她送车氏出了门,自己自后院井中打水出来洒扫庭院,包了头巾将厅房三间屋子中的蛛网等物清扫一空,又将伏罡当日所住那张老床擦了又擦擦的干净,再从箱子里翻出早叫虫子蛀成网的铺盖在院中拍打晾开,这才往厚子家去。
高氏家仍不过菹菜汤饼,因晚晴要来,特意炒了碗葱蒜咸肉摆在正中。厚子与换儿皆成了正当年的壮年劳力,有一个朝中为官的叔叔做靠山,厚子如今也已娶得一房媳妇另起院子成了家,换儿身边却还少房媳妇,是以即便日子好过了,伏铜一家仍是一如当初的省。
高氏赶伏铜与换儿父子到厅房去吃,自己与晚晴在西屋炕上坐了,搅着汤碗道:“青山才是咱们大明山一带真正的人材,他三年前回村一趟,乡里连咱们的田粮税都免了,要不然,光高山家就得卖掉几个。”
晚晴默默吃着那碗菹菜汤饼,高氏所做的菹菜仍如原来一样有股馊味,她吃了几口问高氏道:“如今咱们伏氏一族的族长是谁?”
高氏道:“原先是伏盛家的伏文,后来不知怎么的州上查贪墨查到他这里难抓了,如今是你家二哥当着。”
“高山?”晚晴有些惊讶不信,抬眉见高氏也是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笑道:“高山竟能当族长。”
高氏道:“还不是青山的面子?他在京城做大官,替我们免了田粮税又自修了院子还修了路,连秦州府都由他照应,这个族长不给高山给谁?”
晚晴自来还未见过高山,但也知他脾气难缠,不过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年,当年就不曾怕他,更遑论如今。
高氏有意无意要打听些别后的话,天色渐暗晚晴心中又想起伏罡来,也没有心绪与她谈这些,胡乱应付了几句,吃罢饭到春山家门上轻唤车氏,车氏还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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