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把建红接进了新房,时间才八点二十,婚礼的一个重头戏就算告一段落。
费齐心里觉得现代的男女、恋人交往这样频繁、张扬,甚至床都上了,孩子都怀上了,还弄这么一套明媒正娶甚至带有原始抢亲色彩的仪式,仿佛用大个的坛子装了波尔多的新葡萄酒,滑稽倒是次要的,为什么现代中国人对仪式的创新能力如此低下呢?
接下来就是一bō_bō的宾客上楼来参观新房,赞叹,随礼,天蓬嘻嘻哈哈,打打太极拳,最后费齐收银记帐。这些宾客既像是赞助他们的小日子,又像是在购票参观或者是在买饭票。大概过了一堂课的工夫,二叔开始各个房间张罗去饭店了,新娘子这时已经把白色的婚纱换成了一套旗袍,时刻挽着天蓬。有人说外面又下了雨,虽然不太大,可也不能浇了新人,大家临时只凑了几把伞,费齐和伴娘选了两把大一些的伞为新人打着,大家再次上了车,这回车队不再遵守等级制度了,也不再兜圈子,出了小区直奔饭店。
婚礼的酒席摆在了白鹤宾馆三楼的大厅里,这之前的几天,天蓬说一些重要的客人已经由他父母领衔小规模地宴请过了,这样既可以缓解一下来宾过多的压力,又照顾到了一部分头面人物的隐私、面子和有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今天的宴会只是婆家和娘家的“普客”与天蓬的同事、朋友在一起招待。普客这个词是费齐发明的,这些客人是一些外围的、不重要的、出手不阔的、平时不大用得着的,有别于贵客、豪客和vip。其实,这种宴会才是主流婚礼的主要就餐形式。
费齐、小关衬托着天蓬夫妇最后来到大厅,天蓬还是那身装束,建红身上的旗袍红通通的,说不清是她身上的颜色刺眼还是她的线条更刺眼。
大厅的前面摆着一个巨大的充气儿双喜字,他们四个加上司仪站在前面也没能挡住这个喜字。喜字的上方悬挂着“马天朋、龚建红百年之禧”的红色横幅。已经坐下了三百多人的大厅里乱哄哄的,三十多个大圆桌上早已摆好了几样凉盘儿和碗筷杯勺,穿着整齐的服务员正在迅速地上热炒。
费齐站在台上,远远的看见好像上的是一些诸如扒猪脸、四喜丸子、红烧排骨之类的菜品,与天蓬的千禧宴有天壤之别。但就是这样,有些嘴急的客人已经开始动筷儿了。
四个人的小乐队反复奏着震耳的婚礼进行曲,大厅中铙钹和定音鼓的声音最是异常的突出刺耳,不时还夹杂着啤酒瓶倒地暴裂的声音。
司仪拿过话筒吹了好几下,扩音器里发出了尖锐的噪音,大厅渐渐静了下来,大家都等着听他说什么。
红灯高挂,彩旗飘扬
红花绿叶,鸳鸯成双
欢声笑语,宾客满堂
婚事新办,喜气洋洋
这几句诗背完,大厅里就不那么静了。费齐不知道天蓬是从哪里请来的这个司仪,把三流的相声演员、三流的二人转艺人和三流的诗人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今夜洞房,灯烛辉煌。
郎才女貌,自由恋爱。
不用介绍,大家愿意。
新娘大方,新郎勇敢。
新郎有道,新娘顺从。
龙飞凤随,相濡以沫。
茶盘圆圆,生活甜甜。
茶盘四方,金银满堂。
二人相敬,子旺家盛。
费齐站在台上,看下面的宾客有些老成懂行的还能听进去,并且听得津津有味,有的没听出什么味道的开始悄悄地抓“收入”了。费齐想,以一场盛大的宴会开始一个两个人一生的□□生活,不但充分证明了“食色性也”的正确性,同时也生动地诠释了这一命题。
司仪很是敬业,虽然已经看见了下面宾客有些不太关注他了,但还是不改仪式的程序,只是换了七言,试图唤回听众:
婚姻双方是情爱
家庭美满发大财
新娘捧茶来相敬
亭亭三八龚建红
新郎有才高八斗
魁魁才子马天朋
新郎新娘意相合
鸳鸯水鸭成一塘
下面宾客哄的一下,司仪又重新揽回了听众。建红掐了天蓬一下,天蓬动也没动。费齐能感觉到小关好像正在憋着不乐,就对天蓬说:“这个说法挺有趣,话粗理不粗。”天蓬也不吱声。
新娘新郎相恩爱
良辰吉日上武台
红花并蒂相映美
海燕□□试比高
婚姻自主情如海
洞房花烛分外明
英雄比武日日新
真枪实弹风云台
新娘在一边掐天蓬:“这都什么破玩意儿?”
“小点声,现在都这样。”
费齐听了直乐,在天蓬耳边问他:“这家伙背的东西没给你看看呐?”
天蓬被建红刚数落完,正哭笑不得:“看了,我还给他改了呢,大概是时间短,没背下来,还是用的原词儿。”
“可能是这套词儿太熟了吧,等结帐时扣他工资。”费齐开玩笑道。
“唉,是我们同志介绍的,钱我都付了。”
“你傻呀?”建红又掐了天蓬一下。
“那就听着吧,也挺有趣儿的。”费齐只能这样调解。
“教训呐。你一定要记住。”天蓬小声教导费齐,费齐不知道是让他记住不要先付帐还是不要雇司仪。
三合一的司仪又请天蓬单位的领导上台宣读他俩的结婚证书,这位尊敬的领导把结婚证书上除了大红章以外的汉字都大声
喜欢三乎主义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