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你三人无心,退下吧!”柳进元起身朝书房走去,没有多看罗晟一眼。
陈迁拔腿就走,心中惊魂未定,狼狈地从衙门跑出去。唐语蓉扶起罗晟,两人愤愤不平地离开。出了衙门,唐语蓉乘轿回府,罗晟则独自去了当年的书院。
柳进元回到书房,继续埋头整理案情。时不时会停下来片刻,又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走神。凤娘只得更加小心翼翼,连磨墨都尽量不发出声音,不敢丝毫惊扰了他。几度欲问起为何突然如此对待罗晟,却始终未敢开口。
末了,柳进元乘官轿赶往监牢,提审马虎等人。刚到监牢大门,被一矮个男子拦住官轿,车夫大喊,“大胆!何人敢拦县令大人的轿子?滚开!”矮个男子一身污泥,豆大的汗水从额头往下滴,说道,“这路还没修好,你从旁边绕过去。”车夫丝毫不客气,大声呵斥道,“放肆!县令大人的官轿岂容你说绕行就绕行,还不滚开!”
柳进元察觉到外面有动静,从轿子里探出半个身子来,问起车夫缘由。车夫指着矮虎,一阵说辞。柳进元从轿中下来,正欲上前询问,监牢大门口坐着休息的人群中,冲出一个人过来行礼道,“原来是柳大人的轿子,还请大人恕罪。”
“你是?”柳进元迟疑地问道。
“小人张嵩,是严老爷府上的下人,奉命来为衙门修路。前日有幸得见柳大人风采,故能认出大人。”张嵩语气恭敬,举止得体,丝毫不像个普通的下人。
“那这位是?”柳进元看着矮个男子。
“大人莫怪!他是府上严小姐的贴身家仆,名叫矮虎。三年前从北方流落至此,在府上足不出户,未曾见过世面。听说给衙门修路,从昨天傍晚到现在,除了吃饭喝水不曾休息片刻。还请大人体谅他一片赤诚,宽恕他的无礼顶撞。”张嵩解释道。
“原来如此,还请回去替我谢过严老爷!”柳进元吩咐车夫将轿子停在一旁,徒步进入监牢。
刚走几步,周纪便迎了出来,在前面带路。柳进元从监牢中间穿过,扫视一圈牢里的犯人们,径直走进审讯室。周纪押着马虎等人进来,一个个跪倒在地,蓬头散发。马虎抬起头看着柳进元,两人对视,眼神中透着坚毅。
“人犯马虎,知道本官今日为何提审于你吗?”柳进元道。
“我已将所犯罪行全部写入口供之中,不知大人为何而来?”马虎虽名唤作虎,面相却格外清秀,丝毫不像个打家劫舍之徒。
“我来只为一件事,便是你们兄弟五人的口供可有不尽不详不实之处?”柳进元扫视五人,来回打量。
“大人!事已至此,我等兄弟五人绝无苟且偷生之念,又何来不尽不详不实之说?”
“那本官问你,陈国富、许万三、刘经屏和莫成风四人被劫的案子你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陈国富和刘经屏不过是三年前的事,莫成风和许万三更是去年做的案,个中细节我记得清清楚楚。”
柳进元再看一眼口供:陈国富被劫黄金3千两、白银1万两,劫杀25人;刘经屏被劫白银8千两,死伤18人;莫成风和许万三都是被劫1万两白银,分别死伤19人和27人。又翻阅受害家属的诉状,说道,“死伤人数倒是没有疑问,只是这钱财跟这四位府上说的有些出入。陈国富的车队里据说有批上等的瓷器,刘经屏身上则有一块价值不菲的和田玉,而莫成风和许万三被劫的钱财都将近1万5千两。你可有何说法?”
马虎挺直身子,毫不含糊地说道,“我马虎以性命担保,绝无……”
跪着的男子中有一人突然抬起头来,愧疚地喊道,“大哥,别说了,兄弟对不住你!”马虎还未反应过来,“五弟,你说什么?”男子低着头,眼神游离,自语道,“是我拿了陈国富身上的玉佩,送给淑香苑的景儿。也是我藏起那批瓷器,卖了给她赎身,带着银子到外地去做些买卖。”
马虎咬紧牙,摇了摇头,瞪着他,教训道,“做兄弟……”
“砰。”男子猛地将头磕在地上,顿时鲜血直流,身子摇晃两下瘫倒在地上。
“五弟!”众兄弟一起高喊。
马虎眼眶湿润,看着众兄弟,竟然笑道,“也好,也好!总算是留了个全尸,不必受砍头之苦。”
柳进元也不觉心中一惊,立刻吩咐周纪将尸首抬到衙门外的空地,就地安葬。并嘱咐狱卒保持警惕,看好马虎等人,莫要再出现此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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