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回忆到这里我打断他,“爸?你没记错?一般来说小孩子刚出生就会笑吗?”
爸爸一脸骄傲,“你本来就不是一般小孩子。”
“好好好,”我举手投降,“你接着说。”
爸爸接着讲故事,“你笑了之后,陈婆才给你剪断脐带,把你交给护士。安顿好你们母女后,她悄悄告诉我说,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给你算命,不要告诉别人你的真实生日和时辰。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只要我照做。还有,她说她自己都不敢算你的命,除非等到你大一些,有些异象的时候才行。”
“意向?”我听岔了,“什么意向?”
爸爸挥一下手,“就是奇怪的举动。”
我“哦”一声,恍然大悟,“所以你和妈妈在我见到太爷爷后,带我又去找了陈婆。”
爸爸对陈婆显然是非常尊重且忌惮的,“什么陈婆,你要叫陈奶奶。”
“陈奶奶,陈奶奶。”我点头如捣蒜,听故事听得入了迷,“再后来呢?”
“再后来她又说——”
爸爸才说了这六个字,许久没有发话的妈妈突然冷不丁打断他,“她又说,你的名字,最好单名一个弹字。”
我是个特别敏感的人。我非常强烈的感受到,妈妈一定是拦下了爸爸原本要说的很重要、又很隐秘的什么话。
但直觉又告诉我,最好别追问。
当下我哈哈一笑,“所以,我就叫了琴弹,对吧。搞来搞去,既不叫琴元春也不叫琴初,落了个最滑稽的名字。”
没错,你应该还记得,这时我才16岁。
但我自己也知道,即便那么小,我的城府深不见底。我会打圆场、察言观色、记忆力也一流。
我们一家三口,就这么结束了那晚的话题。睡下去的时候,天已将明,火已熄灭,黑黢黢的废墟里青烟袅袅。
我一觉安然。没有人再来扰我。
第二天一早,妈妈对我说,“不用去学校了,我已经帮你请了假。”
我“哦”一声。
后来细想想,妈妈的这句话,和爸爸当年问我的那句“你喉咙怎么样”,都几乎算得上生死诀别了。
他们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态说出这句话来,我不忍细想,想到就会心痛如绞。
但当时我只觉得挺高兴。我成绩优异,高二课业大半是巩固复习,对我而言非常轻松。能够有机会不去学校,就意味着可以放开玩儿。
我收拾了小背包,跟妈妈说准备去见陈婆。
妈妈看到我肩上的背包,脸上露出非常艰涩、又假装轻松的笑,“丫头,你又不是出远门,背包干嘛?”
我笑一笑,“就是觉得很远呢。”
其实我包里有个东西,一直想交给陈婆。每次偷偷去看她,都琢磨着等哪天遇见她本人了就给,唯一那次真正见了她,又莫名奇妙退缩了。
闲话休提。待我来到那栋非常熟悉的红砖房前,就见陈婆像我第一次见她——哦不对,是第三次见她——时那样,早早地就等在门口。
看到我,老太太朝空气点一下头,“来。”转身进屋,手支着门等我,苍老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
我停好脚踏车,一步迈出去,像有个铃声在耳边“叮”了一下,心情顿时变得非常非常奇特。
那黑洞洞的门,和和蔼笑着的陈婆,既让我感觉到大大的不妥,又像是通往幸福之路,有种神秘的吸引力,让我到底还是忍不住继续一步一步走过去。
待真的进了陈婆家,才彻底感到了奇特。
她在我身后关上门,没再多说什么,径直接着往里面走,留我一个人,愕然杵在门口。
我熟悉奶奶的房间,那是一个充斥着老家具、老物件、杂物和食物的地方。一种淡淡臭气和洁净香皂气缠绕在一起,有时候还有隔夜的茶饭气,猫儿的气息也会时不时飘进鼻孔。这一切就是奶奶给我的印象,有种很琐碎的安定感,只要在她家待着,人都会变得迟钝而知足,一切时光以及身外之物都仿似毫无意义。
但是这里,完全没有那些东西。
不但没有,整个堂屋,有如雪洞一般,一桌一几以外,空无一物。连挂画都欠奉,动植物更是不见踪影。
还有,干净的不像话,纤尘不染。
就在我吃惊个没完没了的时候,里间传来陈婆的声音,“还不进来?”
我半是乍舌半是迟疑地踱进里屋。
哎呀。我眼睛差点没弹出来。
里屋和堂屋几乎一般空洞,唯一两个不同的地方是:墙上有一张巨大而古旧的挂画,以及挂画前的空地上,有一个硕大的靛蓝色圆形坐榻。
进去的时候陈婆已经盘膝坐在坐榻上,背对着我,面向挂画做着什么手势。听到我的脚步声,她侧过身,拍一拍身边的坐榻,“过来孩子,坐下。”
我脱鞋走上坐榻,学着陈婆的样子坐下来。仔细看看,她的坐姿挺奇怪。不仅是盘膝,她的左脚踝放在右腿上,右脚踝放在左腿上,整个下半身看起来像是打了一个结。
作为一个老太太,这肢体也过于灵活了。
但是对我而言很轻松。
陈婆见我坐好,笑笑,道,“这叫毗卢七支坐。”
“哈?”我愣一下,“毗什么七什么坐?”
陈婆缓缓闭上眼,“嘘……”
说也奇怪,我现在看这个老太太的一举一动,竟有仙风道骨那个意思,弄的我都不好意思冒冒失失。她“嘘”一声,倒真的让我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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