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这篇是让我很困惑的一篇。问题就在“慎终追远”上。宋儒的注解,人死为“终”,祖先为“远”,“慎终追远”即“丧尽其哀祭尽其诚”;宋儒的解释也是目前传统的解释。杨伯峻李零等人对宋儒的解释稍作修正,解为“对父母去世要谨慎对祖先要追迹缅怀”。
我的困惑在于“人死为终祖先为远”上,这个解释在先秦古籍中找不到例证,独此一家,那么就有问题了。比如《诗经?大雅?荡》中就有“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的语句;再如老子《道德经》中有“慎终如始,则无败事”的语句,都不要如此解释。
所以,我认为宋儒的解释实不可取。“慎终追远”只是老子“慎终如始”的另一种说法,就是说做事要有始有终,不能半途而废,要坚持到底,要追念最初的动因动机。佛学中有一句话,“菩萨畏因凡夫畏果”。曾子这句话,“远”即远因;“追远”即追念最初的动因,就是所谓的“菩萨畏因”。
再往深层次说,就是儒家的“义利之辨”。儒家不言利,论语中就有“子罕言利”“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的说法。孟子初见梁惠王的时候,梁惠王问孟子:“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利于吾国乎?”孟子劈头盖脸就来了一句:“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苟后义而先利,不夺不厌。…”
儒家是言义不言利的,或者说先义后利的。义者,谊也。义是该不该的问题,不是能不能的问题,也不是是否有利可图的问题。儒家做一件事情只问应不应该做,不管能不能做到,不管结果对自己是否有利,所谓的义无反顾义不容辞就是这个意思。
所谓“慎终追远”就是让人们在行事的过程中不要忘了最初的“义”,不要被中途的“利”蒙蔽了双眼,不要和最初的“义”背道而驰。所以老子说:“慎终如始,则无败事。”这样,则“民德归厚矣”,民众的德行自然就归于醇厚了。
1.10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
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这篇的标点是个小问题,古文原是没有标点的,这些标点都是近人追加的,所以出现了几个不同版本,这里采用李零先生的版本,也是我认为可从的版本。
这篇中,每句最后的一个“与”,都通语气助词“欤”,无实意。
子禽,陈氏,名亢,字禽。子禽的事迹仅散见于《史记》《论语》中,《论语》中凡三现,郑玄注《论语》说他是孔子的学生。但《史记?仲尼弟子列传》未独载此人,而是附述于子贡之下,所以有人认为他是子贡的学生。两说孰是孰非,不详。
子贡,卫国人,端沐氏,名赐,字贡,小孔子三十一岁。子贡,古书亦作“子赣”,李零先生认为“子赣”乃原貌,“子贡”为后来的简化,颇有道理。子贡是孔子的得意门生,孔门十哲之一。
《论语》中将子贡与宰予并列为言语科的高材生,《史记》中说“子贡利口巧辞,孔子常黜其辩”。看来子贡和宰予差不多,都是很能言善辩的,擅长于应对宾客,搞公关搞外交,就是孔子也“常黜其辩”,真不知道孔子这种“讷于言”的人怎么教出来这么多善辩的弟子。当然,宰予的辩才光去难为他的老师了,子贡的辩才并不止用于难为他的老师,更体现在公关外交上,司马迁在《史记》中说:“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端的评价很高,可与苏秦张仪之辈一较高下。
除辩才外,子贡还是个经商的高手。孔子曾说:“回也其庶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臆则屡中。”孔子最喜欢的那个学生颜回,穷的个叮当响;而这个不安分子贡,囤货居奇,眼光独到,从不失手,每每赚的个盆满钵满。司马迁也说:“子贡好废举,与时转货赀…家累千金…。”有说法称,孔子后来周游列国的费用就是子贡出的。
子贡除了商业上的成就,在政治上的成就也很高。《史记》说子贡“常相鲁卫”,比起孔子和他的爱徒颜回要有成就的多了。
孔子曾评价子贡为“胡琏之器”,又说“赐也达”。看来孔子对他的这个弟子还是很欣赏的。孔子死后,子贡威望最高,是他带领孔子的弟子们开展了一场造圣运动,孔子能当上圣人,可以说是子贡的功劳。司马迁就说:“使孔子名布扬天下者,子贡先后之也。”
“是邦”的“是”是一个代词,相当于此其,是古汉语中非常常见的用法,现代汉语中这个字义已经很少见了。
“邦”需要大家留意一下,用现代汉语来解释就是“国家”。但在先秦古汉语中,“国”和“邦”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后来为了避刘邦的讳,才混淆起来。简单说,一个国家的所有领土称为“邦”。在“邦”中国君及其宗族都住在“邦”内的一个城中,这个城才被称作“国”。西周开始,“国”除内城外,还建有外城,内城称作“城”,外城称作“郭”,都设有门。城内在宗庙旁建有兵器库,所以“国”繁体字开始写作“或”,后来写作“國”,因为后来“国”有了“郭”。“或”“國”中的“戈”就是指代兵器库的,那时候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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