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将军是希望……”
“陛下若走,天下半数诸侯都将在女真人面前跪下,但也必定有半数乃至大半忠义之士,念我朝旧好,不愿改投女真,但即便如此,我朝大义已失,面对女真再难一战。如殿下守镇江时出现的三心二意之辈,恐将层出不穷,当今之计,最重要的是整肃内部,使殿下手中仍能握有可战之兵。只要仍具备一战之力,即便临安跪服、天下沦陷,我等于长江以南,仍有民心所向,是战是留仍有腾挪空间。”
岳飞言语铿锵,斩钉截铁:“此前八年,殿下整肃天下军纪,但事实上仍不得不在各方大员、权臣、大将之间拉拢妥协,数百万大军,军纪不能一统,执法不得严苛,因此才有江南之地希尹的趁虚而入。故臣请殿下以太子身份,召集眼下能召集的各方大员,收兵权、严监察、肃军纪!”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君武眼中闪过光芒,已经站了起来,“但我若这样做,恐怕就要与临安,与天下多数士族之心决裂了。”
“回禀殿下,陛下若逃,这天下民心,恐怕再无完全靠得住的。殿下唯一可恃者,只有手上能握得住的些许东西了。”
岳飞的话说到这里,已经坦白到了极致,君武自然是能明白的。八年的时间,苦心经营打造的前线各军,实际上以岳飞的背嵬军军法最为严格,很多时候严苛到为人诟病的程度,但大战起时,最能战者也就是这支背嵬军。
其余的如韩世忠的镇海军,亦是借着太子的威仪与韩世忠的大名,方才隔绝了许多外部的影响。到这次他率领着镇守镇江的十余万军队,在武朝军队中仍是精英,但仅是一个两个的奸细,到后来便坏了十余万人的战线,乃至于毁掉整个武朝的根基,想来令人心痛难言。
往日里他是武朝的太子,就算能顶着巨大的保下一支两支军队的军心,但面对着数千万人的国家,各方的势力,却也不得不各种权衡、退让。为了增加些许胜利的筹码,他杀掉自己的小舅子,差点令得妻子郁郁而终。但终于无力回天。
到得此时,父皇若逃离临安,整个天下都将就此崩盘,整个烂摊子,各种既得利益者的诉求,他接不下来,那无非也是一个死字——他不必再委曲求全了。
五月渐渐开始变得凛冽的阳光透过那歪歪扭扭的树木照下来,君武按着腰间的伤口,目光逐渐凝聚,变得坚毅。
“好。”有杀气从他的身上透出来,“该杀人了!”
他大步走下土坡。
“岳将军,即便这山河倒乱……你我至死不降。”
岳飞拱手:“末将领命。”
夏日渐渐的转深,天下的氛围也渐渐的开始变化了。
五月初二,君武于丹阳召集镇江守城军中众将,以背嵬军三万精锐为核心,开始收拢兵权,严肃军纪。同时修书游说江南各军,分析现状,陈说利害,希望各方力量即便面临此危难局势,仍能以武朝利益为先,严守底线,共抗女真。
丹阳的整肃与整编以最为严厉的形式开始了。与此同时,希尹与银术可的部队不理和谈先决条件,迅速南下,在临安的朝堂之中,完颜青珏以“议和者为宗辅、宗弼两位元帅,无法约束希尹部队”为由,答应派出使者,尽量延缓或是停止谷神部队南下步伐,实际层面上,这自然又是一句空谈。
周雍此时已经上了龙船,对于女真人的南来,也并不在意,停战的命令发往四面八方。此后几天时间里,以公主府、太子府、华夏军以及城内各主战派力量为核心的诸方势力又不断做出对周雍、周佩的截留、营救努力,京中局势一时之间混乱无已,厮杀遍地。
五月初五,屈原投江的端午节,在确定希尹部队逐渐接近临安范围的情况下,周雍下令龙船舰队起航,就此出海远扬而去,促成此时的秦桧被周雍召上龙船,成为逃离京城的一份子。而京中的和谈局面,则交由以主和派李南周为首的部分大臣主持,周雍希望他们能在“无后顾之忧”的情况下抗住女真人的逼迫,为武朝争取下令人满意的投降条件。
初八,希尹部队抵达临安,默默地开始架设攻城器械,谈判局势大乱,完颜青珏逼迫此时执代天子印的李南周拟旨,并派出使者召韩世忠离开江宁。
五月十一,往江宁而出的使者行至半路,被太子君武派出的人手截停,同时,初步完成丹阳整编的军队开始朝江宁方向过去。十年经营,江宁算得上是君武真正的大本营,宗辅数十万军队横于途中,双方于江宁南面对峙起来。
同时,朝廷之中开始不断发出命令,令太子君武不能再率军妄动,不可与女真人轻启战端,君武留下旨意,不做回复。
漫长的五月中旬,此时的武朝纵横千里的大地上,无数的人、无数的意志在私下里串联,停战的消息传至襄樊时,刘光世仰天长叹、老泪纵横,但他已经做好死战不降的准备。这个时候,从西南传出的华夏军内讧分裂的消息或多或少地也增加了女真人手中的筹码。
及至五月下旬,各方的神经都已绷紧到极致,五月二十六这天傍晚,临安城,完颜希尹已经做好完完全全的攻城准备,禁军偏将牛兴国等人在最为绝望的情况下,发动了叛乱。
此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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