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身,帮他把盖在腿上的毛毯理了理,当她的手伸向他脖子上的围巾时,他的头下意识就偏了偏,但朱旧手上动作没停,他僵着脖子,没有再动。
她站起来,又从背包里掏啊掏,掏出给奶奶买的那顶羊毛帽子,直接就盖在了他的头上。
他微惊,伸手就要掀掉,朱旧却更快地按住了他的手。
“帽子很好看的。”
她极力忍住笑意说道。
还好还好,帽子是烟灰色,比较中性,就是戴在他的头上,显得有点小。
他抬头看她,她眼中的笑意那么明显。
他微微垂下头,嘴角一丝懊恼,又带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推起他的轮椅,慢慢地滑动出去。
这条路上就只有她和他,天地寂静,漫天的雪花飘洒下来,落了一头一脸,一点点的清凉,却并不觉得冷。
她垂眼看着眼前的人,他黑色的大衣上落满了白色的雪花,脸颊上也有,一张苍白的脸在这更加苍白的雪地里,寂静又清冷。
她放慢脚步,抬起头,望向天空,微闭着眼,任雪花落在她脸上。
她好像听见这寂静的雪白世界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风,从她心间轻柔而有力地吹过。
她微微笑了。
“傅先生,雪花真美啊,我真开心啊!”
她轻快清脆的声音,像动人的乐章,也如叮叮咚咚的清泉,飘入他的耳朵里。
他微微仰头,看着洁白的雪花轻柔地落在自己的眼睫与脸颊上,像温柔的羽毛。
他从不知,原来海德堡的雪天,是这样的美。
朱旧推着傅云深刚一进门,便有人急奔过来,“云深,云深!”
傅云深抬头看向来人,微微讶异:“姨妈,你怎么来了?”
姜淑静见他好好地坐在轮椅上,拍着胸口舒了口气:“谢天谢地,你没事。”
说着又忽然哽咽起来,“谢天谢地,你终于肯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傅云深伸手握住蹲在他面前的妇人的手,轻声说:“姨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朱旧微微一愣,他这样温柔的一面,她第一次见到。
姜淑静一边抹泪一边笑着摇头,用力地紧紧握着他的手。
等了这么久,这孩子终于愿意走出自己设的黑暗泥潭,这真是太好了。
要赶紧打电话告诉妹妹,她一定也会喜极而泣的。
姜淑静起身,看向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朱旧,她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你就是朱旧吧?
谢谢你,谢谢你!”
上午,她接到傅云深的电话,问她借家里的律师一用,在电话里他也没详细说,她不放心,匆忙赶过来,从卡琳罗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
朱旧微笑说:“是我该谢谢傅先生,他帮了我很大的忙。”
姜淑静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她曾听儿子leo提起过她,说她把云深照顾得很好。
可卡琳罗刚刚说,朱小姐在几天前被傅先生赶走了。
卡琳罗有点不解地问她,傅先生真是奇怪,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帮她呢?
不喜欢吗?
姜淑静想,怎么会是不喜欢呢,她看了眼自家外甥,这个傻孩子啊!她眼光瞟到他的腿上,心微微疼了。
听到姜淑静要亲自下厨为他们做中餐,傅云深说:“姨妈,你身体不好,别弄了。”
姜淑静摆摆手,笑着说:“没事的,前阵子天天住在医院里,好久没下厨,手痒了呢。
我特意带了大米与食材过来。”
她望向朱旧:“朱旧应该很想念中国菜吧,阿姨给你做顿好吃的!”
傅云深瞟了她一眼,果然看见她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眼睛亮晶晶地对姜淑静说:“谢谢阿姨,我来帮你打下手。”
姜淑静没夸海口,做的菜好吃到令朱旧恨不得吞舌头,都是些家常菜,色香味俱全,她吃完一碗又盛一碗。
姜淑静瞧着她的好胃口,笑着感叹:“哎呀,看你吃饭,真是觉得幸福。”
她越看朱旧越觉得满意,这个女孩子,不卑不亢,不矫揉造作,落落大方,性情也爽朗,如果能陪在云深身边,也是一件幸事啊。
“朱旧,阿姨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姜淑静说。
“阿姨,您说。”
“继续做云深的看护,好不好?”
正低头喝汤的傅云深猛地抬头看她,姜淑静却只微笑着看着朱旧,等她的回答。
朱旧看了眼傅云深,说:“我ok的呀,如果傅先生愿意的话。”
傅云深还没讲话,姜淑静立即说:“他当然愿意的啊,云深,是不是?”
说着朝他眨眨眼。
傅云深在心里无奈地叹息,他从十五岁开始到德国来念高中,跟姨妈一起生活,姨妈亲如母亲,不,他跟姨妈的关系比母亲更亲厚。
她的意思,他何尝不知道。
他心里有两个声音在交替,让她走,不,让她留下。
她走,她留下,她……
“沉默就代表默许咯!”
姜淑静才不给他纠结的机会,急忙定论,“朱旧,以后我们云深就拜托你了。”
他心里忽然一松。
希望她留下来的声音,到底高过了另一个啊。
心里的那阵风,已经越来越强烈,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梧桐,梧桐,叼过来,快快快!”
“哎呀,你这个笨蛋,又把它撞倒了!罚你晚上不准吃饭!”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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