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方问情故意停下,满室的沉默如同留白。四下只剩低低的呼吸声,温夏却睁开眼睛,深且漂亮的眸里,映着水一般的光和鲸鱼游过的影子。
他说他喜欢一个姑娘。
心跳因这一句彻底怦然。
不知过了多久,收在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起,这里连信号都没有,手机只能当闹钟用,温夏看了眼屏幕,凌晨一点,守夜人换班的时间。
她掀开帐篷上的小门走出去,看见厉泽川盘膝坐在车顶抽烟,数万年瑰丽不变的星辰成了背景,他挺拔的身形映在里面,如同落笔时的逆锋。
鞋跟踩过荒草,簌簌作响,温夏没有抬头,径自拉开车厢的后门坐了进去。厉泽川居高临下,看得分明。他笑了一下,直到将烟抽完,才跳下车顶,拉开另一侧的车门,也坐了进去。
月色很好,映亮了车厢,温夏在厉泽川探身进来的瞬间,抓住他的衣领吻住了他。
嘴唇冰冷,但舌尖是热的,绕过齿列,探向深处。厉泽川从来不是一个被动的人,短暂的愣怔过后,他很快掌握了节奏。温夏的呼吸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变化,她尝到了极淡的烟草味,还有薄荷糖的清凉。
很累,但是睡不着,温夏枕着厉泽川的肩膀,碰了碰他的喉结,小声道:“老实交代,对我动心是在什么时候?”
厉泽川闭目养神,嘴角弯出淡淡的笑:“两年前。”
在未分别之前,他就已经动了心,可惜母亲的死敲碎了他所有傲骨,他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又怎么敢触碰爱情。
温夏抬起头,看着他,目光湿润:“在青海的两年里,你有没有想过回去找我?”
厉泽川侧过头,两个人的视线碰在一起,一个湿润,一个纯黑。喉结缓慢滑动着,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格外低沉:“你来之前,我填了休假申请单,等巡山任务结束,就回去看看,看看我妈妈,看看我喜欢的姑娘,我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来青海两年,我总梦见她,梦见我们初见的时候。”
温夏的睫毛上沾着泪,瞳仁湿得发亮,她泄愤似的咬住厉泽川的颈侧,含混不清地道:“只发了一条短息就消失不见,你知道急得快要发疯是什么滋味吗?我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问过了所有能问的人,一有时间就往墓地跑,想着能不能在你妈妈的坟前看到你……”
厉泽川觉得像是挨了一刀,疼得厉害。他解开外套拉链,将温夏的手按进怀里,紧贴着心脏的地方,他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保证。”
温夏把眼泪悉数蹭在厉泽川的衣服上,她咬着嘴唇,声音低沉且坚定:“别想甩掉我,这辈子,我就跟着你。不论去哪儿,我都跟着。”
厉泽川品出了这句话里的另一番含义,我会跟着你,无论生死,都跟着。
他身上背着三条命,自己的,温夏的,还有不知性别,但已经定了名字的厉念西。
所以,无论多难,他都得活下去,好好活着。
星星亮了一晚上,第二天果然是个好天气。车队早早上了路,朝卓乃湖的方向前进,同时注意沿途的动向,尤其是车辙。
气温渐渐升高,冻结的烂泥开始融化,装载着给养的车陷了一次,用绞盘拽上来,行驶不到三百米,又陷了一次。连凯气得直骂,厉泽川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省些力气吧。
将车拽离开泥沼,诺布跑到背风的地方小便,突然又急匆匆地跑回来。连凯玩笑道:“前后不到两分钟,也太快了,尿裤子了吧?”
一群人跟着笑起来,诺布涨红了脸,径自跑到厉泽川面前:“桑吉哥,我看见印子了,车印子。”
有女同志在,诺布不好意思就近方便,跑得远了些,发现了那道印子。风很烈,沙尘席卷起来,将车辙覆盖了大半,再晚一些,可能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柯冽趴在地上细细观察,轮胎花纹呈块状,一般用于越野车,车胎之间距离很大,是泥地胎,适宜恶劣的地形环境。车辙三轻一重,有一个轮胎是新换的。当地人不会这么讲究,要么是游客,要么……
厉泽川当机立断,追!
路况太差,车速提不上来,越过一面较大的缓坡,车辙已经完全被风沙覆盖,消失不见,线索断了。
连凯停下车子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诺布气得眼睛泛红,厉泽川亦是面色沉郁。他在原地静站了一会儿,突然转头,朝某个方向看去,众人追着他的视线一同遥望。
目之所及,皆是迷眼的风沙,呼啸着吞没荒原。程飞嘲笑了一句:“厉警官这是魔怔了吧,一惊一乍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视野里出现一个黑色的光点,光点渐渐扩大,显露出形状—是一辆带背箱的小货车。
厉泽川看了程飞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眸光凛冽。程飞尴尬地移开视线,同时握紧了拳头。
巡山队群狼一般扑上去,将货车逼停。柯冽最先冲出去,枪口隔着挡风玻璃瞄住卡车司机的脑袋。司机吓坏了,从驾驶室里摔出来,倒在地上,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
厉泽川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拽起来,寒声道:“干什么的?”
那人一身藏民打扮,面相苍老,看上去已经年过天命,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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